第52章 吻

一晚上過去,喻年壓根沒有睡幾小時,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李萊喊醒了,讓這傻小子滾蛋。

他穿著睡袍,深藍色的絲絨面料,襯得他瑩白透亮,像一尊玉雕的美人像。

李萊經過這一夜,也沒有一開始畏縮了,看他的眼神卻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孺慕。

他對喻年鞠了個躬,很誠懇道,“謝謝喻先生。”

喻年沒什麽表情。

他並不習慣這種場面,只是如今經歷得多了,不怎麽顯露在臉上。

“快走吧,”他說,“以後別……這麽容易拿捏,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李萊點頭如搗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還想跟喻年說些什麽。

但就像昨天的場景重演,安靜的過道又響起一聲推門聲。

喻年臉色都變了。

不會這麽寸吧?

這間酒店難不成跟他八字不合,他每次一出門就注定撞見前男友?

可很快,他就發現,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機緣巧合。

祈妄一身松垮的黑色居家服,一只手搭在門上,從門內走出來,面色冷然地看著他們。

喻年也說不清為什麽,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只手又放在了李萊的肩膀上。

他生硬地替李萊翻了一下微皺的領口,輕描淡寫道,“看你,走得太急,領子都不知道翻一下。”

李萊也看見旁邊的祈妄了,他僵硬地站在那兒,摸不清現在是什麽狀況,動都不敢動。

直到喻年對他公式化地笑了一下,說了句,“快走吧,不是還有工作嗎?”

他才如蒙大赦,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抱著自己的外套就離開了。

李萊一走,長廊下就剩下了兩個人。

照理說喻年應該回自己房間,可他抱著手臂,靠在門上,眉眼裏凝著一層厭倦,意興闌珊地問祈妄,“祁先生,你這是怎麽回事啊,大早上的聽墻角來了嗎,還是你有事要出門,那你怎麽還不走?”

他說到這兒又笑了一下,促狹的意味溢於言表。

祁妄從剛才起就一直很沉默。

他昨夜是真的一夜未睡,這間酒店明明暖氣很足,可他坐在客廳裏,卻覺得渾身冰冷。

他想象著喻年在一墻之隔的地方,與那個年輕的男生不知道在做什麽,五臟六腑就絞痛在一起。

這樣過了一夜,聽見隔壁傳來很輕的響動。

他才像是一尊灰白的雕塑慢慢活了過來,手指輕輕地動彈了一下。

他明知道,作為一個體面的成年人,他不應該出來。

他不應該這樣僵硬難堪地站在這條走廊上,與喻年面對著面。

可他卻又忍不住。

如今,那個年輕的男孩子走了,他對上喻年的眼睛,像被放置在探照燈下,一切陰暗,扭曲的心思都無處遁形。

他極輕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擺出一張鎮定冷靜的臉。

“我沒有什麽事情,”他往前稍稍走了一步,與喻年的距離拉近了一點,卻又保持在一個禮貌的界限上,“我只是想問問,這個人已經走了,你要是有空,我可以約你吃個午飯嗎?”

什麽鬼?

喻年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態。

他本是一臉懨懨,現在卻被驚得眼睛都睜圓了一點,倒是有點少年時候的影子。

可他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他嘲諷地問,“我們倆這個關系,適合吃飯嗎?怎麽,你現在功成名就了,在國外縱情聲色還不夠,又追憶起年少的青澀天真,正好看見我這個前任,就想舊情復燃?”

祈妄抿著嘴唇,不說話。

喻年嗤笑了一聲。

他當然也不是真的這樣認為,他只是想刺痛祈妄。

他又說,“還是說我現在對你又有了什麽利用價值,你又想接近我,討好我,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他這句話陡然變得很輕。

他說出來的一刻,甚至有一點遲疑。

因為他怕這句話會成真。

但他很快聽見了祈妄的否認。

“不是。”

祈妄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痛楚,但又轉瞬即逝。

他望著喻年,糾正道,“我也沒有縱情聲色,跟你分開後,我一直是一個人。”

喻年的手指在胳膊上抓緊了一下。

他收斂起臉上的輕慢,古怪地打量著祈妄。

話到此處,他要是再沒有聽出祈妄的問題,他就是個傻子了。

“所以呢,”他輕聲問,“你是不是單身,跟我有什麽關系?”他笑了一下,“又不是我讓你守身的。”

他垂著眼,盯著地毯上的花紋,心裏想,祈妄要是真敢說對他心存留戀,他搞不好真的一巴掌扇過去。

可他很久都沒有聽見祈妄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眼,發現祈妄一臉的悵惘。

那表情像是冰天雪地裏的旅人望著遠方的燈火。

充滿渴望,艷羨,卻又知道那不屬於自己。

片刻後,他聽見祈妄說,“我只是想說,既然你沒有固定的伴侶,那我可以追求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