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帶他回家鄉(第3/4頁)
時而秦星羽坐車,俞笙仍舊在車旁散步。
觀光車慢慢地開,跟走路的速度差不多,兩個人一個車上,一個車下,仍牽著手,仿佛這麽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
正月初九這晚,秦星羽回了趟家鄉,隨身攜帶了小俞總,去給自己的母親,以及外公、外婆掃墓。
兩人於當晚乘飛機抵達,租了車,買了元寶紙錢和香燭,籌備了次日清早的祭掃安排。
是低調至極的私人行程,身邊沒帶任何工作人員。
除去去年的一場電影路演,秦星羽已經很久沒回過家鄉了。
對於自己的故鄉,他情緒相當復雜,他留戀這裏層巒疊嶂的遠山,懷念這裏穿城而過的江風。
甚至連這潮濕多霧、動不動就連續幾個月綿延不絕的細雨,也感到分外親切熟悉。
可他並不喜歡呆在這裏,因為這裏處處都是回不去的回憶。
他在這裏出生,這裏卻再也沒有他的親人。
連唯一沒有血緣關系的舅舅,也遠赴他鄉,定居海外,很少再回來了。
而今,這裏就只剩下了一座繁華依舊的都市,以及與其他城市別無二致的車水馬龍。
他的母親、外公、外婆都葬在城郊的同一座墓園。
外婆在他十歲以前便過世了。
母親於他十二歲那年,因他的音樂夢想,以及在父親的幫助下,悄悄給他簽約成為了練習生以後,爆發了有史以來,與他父親最激烈的一次爭吵,次日便死於雙相情感障礙和抑郁。
再之後,便是他出了升降台事故那一年,他外公的過世,老人家臨走前沒能見上他最後一面。
他迄今為止,只有二十幾歲的人生裏,送走了一個又一個重要的親人,直到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抵達故鄉的初九當晚,他帶俞笙訂了當地最有名的一家酒店,是極具他們家鄉特色的江景房。
俞笙曾經還做藝人時,跑通告到過幾次這座城市,不過也大多是來去匆匆,沒趕上過什麽好天氣,要麽陰雨綿延,要麽霧蒙蒙的。
對於秦星羽從小生活過的地方,讓他覺得既神秘又好奇,一如此刻就在身邊,陪著自己聽雨看江景的人,仿佛永遠揭不下那最後一層面紗。
……
次日一早,兩人乘坐租用的專車,抵達墓園。
墓園是當地一所規模最宏大的殯葬機構,墓碑也是園區裏最高端恢宏的款式,是秦星羽的外公生前買下的。
兩座墓碑相隔不過百米,一座他母親的,一座他外公外婆的合葬慕。
“我想……”
祭掃時,秦星羽跟俞笙剛說了這兩個字,忽然頓住了,想了想,後半句的話是用手語比劃的,意思是想要跟他們單獨說一會兒話。
俞笙點點頭,伸手揉了一下對方被這山風吹得,不怎麽服帖的發梢,淺笑著叮囑:
“說家鄉話或者普通話都可以,手語他們看不懂。”
秦星羽那雙如這山間薄霧般,出塵的大眼睛,眨了眨,轉身去了墓碑前。
他如今早已言語自如,連戲都拍了一部,歌也開始練了,但偶爾極少的特定環境,或是突發場合下,還是會下意識地用手語。
抱著鮮花,獨自蹲在外公外婆的墓碑前,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從似乎又突然不大會說話的漩渦中,掙紮出來,嘗試著開始表達:
“……外公外婆,我回來了,他是……”
說話間,他扭頭看了一眼遠處,提著幾大袋子元寶紙錢,穿一身黑衣正裝,於這山風中孑然而立的挺拔身影:
“他是俞笙,是我……從前的隊友,現在的……現在……我最大的一個代言品牌就是他給的,我和他……我們去年一起創辦了公司。”
“你們放心,我這些年過得很好,賺的錢有九位數了,前年拍了一部電影,去年夏天上映了,是當期的票房冠軍,去年年底又拍了一部戲,今年我還準備開演唱會……”
斷斷續續不怎麽順暢的表達,秦星羽在外公外婆,以及母親的墓前分別說了一遍,前面說的時候聲音比較小,俞笙站的遠,沒聽清,後面的幾句可聽見了。
這說的都是什麽啊!典型的一個報喜不報憂。
賺了多少錢,參加了什麽工作,未來還有哪些工作計劃,這是他秦星羽這兩年的生活嗎?
之前對方還吐槽他俞笙,總給他匯報工作,敢情兒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他這不也一樣匯報工作麽?
平日裏,素來一對寒眸深邃的俞笙,望向遠處那墓碑前努力說話的身影時,在這肅穆悲涼的氛圍裏,目光都染上了繾綣的溫柔。
安然等到秦星羽在兩座墓碑前,都說了好一會話,才回到身邊。
俞笙仔細理了理眼前人脖子上的羊絨圍巾,小聲地問:
“既然來了,我能不能也和幾位長輩說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