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字

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天花板,閉上眼睛再睜開,看到的還是天花板。

腦子有點兒空,一時間都不知道在哪裏,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但是又想不起來夢到了什麽。

直到聽見有規律的鼾聲,高光扭頭看到另一張床上睡著的瓶蓋後,意識突然就填補了空白的大腦。

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他現在睡在汽車旅館的床上,重要的是,睡在了聖叠戈一家汽車旅館的床上。

先從枕頭邊拿起了手機,當地時間2018年4月16日早晨五點五十八分,也到了該起床的時間了。

翻身坐起,伸手從枕頭邊下面摸出了手槍,把手槍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之後,高光覺得如果刨去昨天被人綁架的部分,他這就算是美夢成真了吧。

就在這時,床頭的鬧鈴開始滴滴作響,前一刻還在呼呼大睡的瓶蓋猛然坐起,迅速的伸手按掉了鬧鈴。

長長的打了個哈欠,被鬧鈴叫醒的瓶蓋看向了高光,再看了看高光手上拿著的槍後,突然道:“為什麽你會拿著槍?”

高光很真誠的道:“因為喜歡,我還從沒這麽……呃……沒有這樣拿過槍。”

瓶蓋不耐煩的揮了下手,沒好氣的道:“呵,格洛克只是工具,不是值得欣賞的藝術品,收起你的槍,起來幹活了。”

不知道船長是怎麽和中間人談的,但是他們約好了早上六點半在這邊見面交易,所以也確實是時候起床幹活了。

所謂的活兒,是指交接阿圖羅順便拿到尾款。

昨晚高光浪費了很長時間才把阿圖羅安撫下來,讓阿圖羅相信他已經安全了,但是為了避免阿圖羅再幹點兒什麽蠢事,高光和瓶蓋不得不和阿圖羅睡在一個房間裏看著他,一個標準間只有兩張床,那麽肯定輪不到阿圖羅睡,他只能睡在地上。

可憐的阿圖羅,他經歷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噩夢吧。

高光用手推了推阿圖羅,阿圖羅立刻從睡夢中驚醒,驚恐的看向了高光和瓶蓋。

瓶蓋示意高光說話,高光用西班牙語道:“醒醒,該起來了,接你的人馬上就到。”

阿圖羅顯然也得反應一會兒才能明白自己的處境,在怔怔的看了高光一會兒後,他緩緩的坐了起來,然後直接捂著胸口道:“我好像斷了幾根肋骨。”

高光面不改色,一臉溫和的道:“該死的綁匪打斷了你的肋骨,但是能活下來就是好的。”

“是你……說的沒錯,該死的綁匪,感謝上帝我獲救了。”

這時候阿圖羅顯得好像也沒那麽傻了。

把阿圖羅攙扶起來,畢竟人家肋骨折了幾根,自己起身還是有些困難的。

瓶蓋打開了房門,外面直接就是院子,而不是普通酒店的走廊,向外張望了幾眼,瓶蓋對著高光偏了下頭,於是高光推著阿圖羅走出了房間。

船長,橡皮,還有喬伊,他們三個沒住酒店,而是換車棄車折騰了很久,最後幹脆在自己的車上睡了一晚。

毒販的車必須丟掉,免得被塞塔集團的人發現,雖然已經過了邊境,但墨西哥的毒販越境殺人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所以昨晚只有高光好好睡了一覺,畢竟他連續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然後又是被綁架,又是經歷了生生死死的一堆事,想要陪船長他們熬一夜也扛不住。

現在要分乘兩輛車離開,船長的車在前,橡皮開車跟在後面。

車沒有開上大路,而是順著一條小路,朝著遠離聖叠戈的方向開了出去,當窗外的景色變得荒涼,高光看到前方路邊停著一輛汽車,汽車邊站著一男一女。

交易地點已經到達,船長第一個下車了,朝高光他們的車揮了下手後,高光就攙著阿圖羅下了汽車。

這是高光第一次近距離毫無阻礙的看到船長的樣子,看起來四十來歲,長了一副白人裏的大眾臉,褐色的頭發,身材保持的很好,很健壯的樣子。

那個女人撲了過來,她一把抱住了阿圖羅,未語淚先流,而阿圖羅也是極為激動的道:“媽媽……”

好一副母子相聚的感人場景,高光心裏都覺得很欣慰,但船長和車邊的男人卻只是冷眼旁觀,而那個男人更是一指車門,道:“上車。”

等阿圖羅母子終於上車關上了車門之後,船長才冷冷的道:“皮特,現在該談談……”

話沒說完,阿圖羅降下了車窗,對著車外的高光道:“謝謝了,我會……”

那個叫做皮特的中間人用西班牙語厲聲道:“閉嘴,安靜的等著!”

車窗立刻關上了,皮特雙手在頭發上一捋,換成了英語道:“這個家夥害死我了,好吧,現在該談談我們的事了。”

皮特看起來不像是個墨西哥人,他揮了下手,一臉無奈的道:“我不知道桑切斯是塞塔的人,真的,如果我知道,那我就不會但這個中間人,很抱歉野牛死了,但我在蒂華納的生意也毀了,因為塞塔一定會找上我的,夥計,我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