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5頁)
朋友嗎,是秦既南的朋友,當初,他帶她認識了太多。
葉蓁很淡地笑笑,應酬結束,靳然臂間搭著西裝來找她,問她要不要去樓下喝一杯。
他算是她甲方,葉蓁沒有理由拒絕。
酒吧很小也很安靜,頗有當年墨色的風格,台上歌手彈唱著莫高窟,二人隨便聊了幾句,聊得很淺,沒有提及秦既南。
葉蓁在柔啞女聲中失神,直到靳然拿過她杯子,說這酒太烈,她不適合再喝第二杯。
她偏頭看他,男人面容褪去少年朗然,溫和而內斂,矜貴卓然。
他和秦既南是發小。
秦既南如今是否也是這樣。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和靳然的公司有合作,便偶爾會碰見,一起吃頓飯。
他分寸把握得極好,從不跟她提秦既南,葉蓁也不問,好像他們真的是普通認識的,而不是因為另一個人的連接。
生活變得越來越平靜。
五月,南城迎來梅雨季。
這座城市的柔是滲進骨頭裏的,經常下雨,雨絲細細,不比北城的大雨猛烈而直接。
一開始,葉蓁非常不習慣,後來,她習慣在包裏放一把小傘。人們總是低估時間的力量,其實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不能習慣的。
比如習慣一個陌生城市,比如習慣沒有人再用溫暖的懷抱摟住她,貼耳親昵地喊她寶寶。
剜骨之痛,再痛,也能過去。
九月,各路財經新聞上開始頻繁傳起,秦氏管理層要有動蕩,秦家太子爺要歸國。
頂貴世家的繼承人,一舉一動,都有小報跟隨。
而今又有媒體開始歷數他這些年在海外何等手腕果決,年紀輕輕,不過短短幾年,穩住秦家在海外龐大的產業,且同時將版圖再次擴大。
與此同時,風月傳聞也絲毫不少。
有人說他眼高於頂,有人說那只是表象,他私下玩女人如流水。
更多的傳言,則是在他和桑寧。
似乎所有媒體都默認,他這次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和桑家聯姻。
這些新聞都在眼裏一一映過,十一月,嘟嘟生日,葉蓁和表姐一起去小姨家給小丫頭過生日,兩人如今都在事業最忙碌的時期,能抽出一天空閑已是難得。
吃完午飯,傭人做了茶點,孟顏和葉蓁坐在後花園,看嘟嘟在草地上玩秋千。
孟顏偏頭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些年,她這個妹妹,活得孤獨又自由,孟顏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她再沒提過那個人的名字,可越是諱莫如深,越說明,積痼沉沉。
她越來越溫和,對誰都能笑一笑,能情商極高地圓場,再不似當年那個清冷難接近的少女。
可孟顏總覺得,她不開心。
二人一起喝了咖啡,葉蓁待到五點時離開,她和程錦晚上約了合作夥伴吃飯。
餐廳定在一個很風雅的地方,在抵達之前,葉蓁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上一次見他,也是偶然,是在秦既南帶她去的那個園林風裝修的餐廳。
幾年過去,男人身上氣質越發穩重,擦身而過,他停住,還是和當年一樣,叫她小姑娘。
葉蓁詫異回眸。
她已經在各路新聞上得知他的名字,秦廷禮。
他看她,眸中似乎有萬千怔然,最後盡數化為一句感慨:“你也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葉蓁這些年在各路牛鬼蛇神客戶面前修煉的客套圓滑在此刻完全失效,她沉默,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人。
遠處走來幾個人,叫他秦市長。
他卻只是微笑看她,問出和當年同樣的問題:“你小姨如何?”
葉蓁默然片刻,輕聲說:“她女兒今年五歲。”
只一句,男人神色未變,對她笑著點了點頭。
程錦從包廂裏出來接她,看到男人離開的身影,好奇地問那是誰。
葉蓁搖搖頭:“沒誰。”
那晚吃完飯回去的路上,天氣很陰,沒有月亮,夜幕沉沉,壓得人透不過氣。
葉蓁吃了一片褪黑素睡覺,半夢半醒之間,轟隆一聲雷響,將她從夢中驚醒。
窗外不知何時下了雨,雨夜濕沉。
葉蓁被雷聲嚇到,心驚膽戰,總覺得隱隱不安,她打開燈,去廚房接一杯冷水,入喉沁涼。
胸口還是莫名其妙地不安,沒能壓下去。
她盯著窗外,腦海中恍惚映過很多事。
想起某一年路過書店,她走進去看到新裝訂版的三體,翻開扉頁,上面是一段新的獲獎感言,其中有一句說,未來像盛夏的大雨,在我們還來不及撐開傘時就撲面而來。
未來是哪一天,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