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縱然已經是四月, 冀州白日溫度上來了,可一入夜,還是能感受到冬日未盡的涼意。
裴戍周身浸在涼水中, 閉目小憩, 只等身上那股燥熱褪去。
冷水浸身的滋味兒雖不好受,卻可以讓頭腦越發清醒。
大抵是年少風餐露宿的原因, 他早已習慣了洗涼水澡,習慣了冬日不穿棉衣。縱然知道不好受,卻還是不想改,也不準備改。
周身散發處寒意,裴戍睜眼,正要出來, 卻聽到木門輕動,緊接著便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 聲音越來越近。
裴戍周身氣勢一沉, 猛地側頭, 向聲音方向看去。
他目光冰冷,看過來的時候帶著獨屬於戰場將軍的淩厲殺機,仿佛隨時都能將進來的人誅殺。
來人腳步一頓, 顯然被他看過來的眼神嚇到了,當場愣在原地。
來人是個衣衫單薄的女子, 只穿了素白的裏衣, 腰間被系帶勒緊,露出姣好的曲線。縱然女子帶著垂著白紗的帷帽看不清臉, 可光從身段看, 便足以令人心動。漂亮卻不放蕩,恰到好處地勾人。
裴戍目光落在女子的帷帽之上, 白紗層層,遮蓋的倒是極為嚴實。
他似有若無地在女子細腰上掃了一眼,無聲扯了扯嘴角,閉上眸子重新靠回池壁,仿佛是默許了來人的存在。
宋初姀見他沒什麽反應,微微眯眼,重新邁步,緩緩往浴池方向走。
只是剛走到跟前,裴戍卻問:“誰派你來的?”
自然是她自己派自己來的!
宋初姀隔著輕紗瞪他一眼,繼而絞盡腦汁地想鄴城有哪些富商。只可惜她記性實在不好,根本不記得那些富商姓甚名誰,又不敢隨便說出一個名字,生怕露餡。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音,裴戍低聲道:“是不是宋.......”
他頓了頓,宋初姀心中一緊,卻聽他道:“是不是宋裴送你過來的?”、
宋沛?有這個人嗎?
宋初姀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想來應當是鄴城的哪個富商,於是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他將你送過來就是這麽伺候人的?話都不會說,還想要討本君的喜歡?”
他輕笑一聲,語氣淡淡,卻一直沒有睜眼。
宋初姀心下一梗,依舊不吭聲。
一直閉著眸子的男人總算舍得睜眼,盯著她道:“莫不是啞巴?”
你才是啞巴!
不說話不行了,宋初姀便刻意壓尖聲音:“妾身不會伺候人,不知之前的人是如何侍奉君上的?”
許久沒人說話,就在宋初姀以為他不會再理自己的時候,男人突然道:“過來,為本君揉肩。”
他這熟練的模樣,分明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送美人兒了。
宋初姀眼眶一紅,強忍著難受繞到他身後,憤恨地去摸他的肩膀。
只是剛剛碰到,她便被冰得瑟縮一下。
杏眼驀然睜大,她伸手探入水中,裏面果然是涼水。
忘了將手抽回來,宋初姀怔住:“君上怎麽用涼水洗澡?”
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因為長時間浸在涼水變得緋紅,裴戍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手抽出來,又用手指將她手上的水揩幹凈。
這動作太親密,宋初姀有些生氣,想要躲,卻沒抽動手。
裴戍眸子一沉,用恰到好處的力度將人往自己方向拽,又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防止她落入水中。
隔著輕紗,灼熱又柔軟的觸感印在唇上,宋初姀呼吸一滯。
男人手掌按在她腰側,衣服很快就被他手上帶出來的水透過,當即濕了一片。
她沒有動,素手撐在男人肩頭,隔著白紗看他,心中酸澀不已。
男人隔著輕紗在她唇上若即若離地碰了一會兒,方才扶著她的腰將她安穩放回池壁上,只是手卻不老實地在她腰側緩緩摩挲,略帶涼意的指尖甚至探進去輕輕刮蹭她腰間的軟肉。
腰間感受不可忽視,宋初姀卻只覺得傷心。
她跪坐不動,垂眸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把玩自己腰間系帶,還是忍不住問:“君上對獻來的美人兒都這般來者不拒嗎?”
還未看到她的臉,便已經對她做了這麽多過分的舉動。
裴戍目光一沉,隔著白紗去勾她的下巴,眉眼帶了些冷意。
見他不說話還想要亂碰自己,宋初姀鼻尖一酸,正想要掉眼淚,卻聽他冷聲道:“不許哭!”
還未醞釀出來的淚珠又憋了回去,宋初姀有些懵,沒想通他是怎麽知道自己要哭的。
如同她肚子裏的蛔蟲一般,不用她說,裴戍都知道她想什麽。
“我還不了解你?”
裴戍輕哼一聲:“你只要晃一晃腦袋,我都知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