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社稷重臣於廷益(第2/3頁)

啊這……

俞士悅一下子被問到了,尤其是看到對面於謙的神色,他頓感事情有些不簡單,於是,撚著胡須陷入了沉思當中。

來之前,他只顧著擔心於謙了,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如果說,只是為了表示信重,用以加恩的方式有很多,加銜,晉品,賜服,賜劍,乃至是封妻蔭子,都是常用的方式,而且,對於文臣來說,都是巨大的榮耀。

可是,天子偏偏選了京營!

細細思索起來,這中間的用意,只怕並不簡單啊……

窗外的雪不停的落,手爐中的炭火漸滅,俞士悅輕輕的捏著小小的手爐,似乎想要盡力再感受一下其中的最後一絲暖意,但可惜的是,爐火滅後,溫暖的手爐很快變得冰涼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陛下這是在,以備不時之需?”

俞士悅到底不是笨人,先前沒有多想,但是現在經過於謙這麽一提醒,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天子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這麽做了,必有其用意,至於是什麽用意,想想近來京城當中發生的事情,難道不是一目了然嗎?

要知道,直到現在,天子可還依然臥病宮中,並沒有上朝理政,而替天子上朝的,還是太子殿下。

這種場面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俞士悅,那段內外隔絕的時間當中,朝野上下恐慌的氛圍。

雖然說,在太子開始聽政之後,太上皇也有所收斂,回到了南宮,這段時間都沒有再邁出宮門一步,可有些時候,平衡被打破很容易,想要重建卻非常困難。

之前的數年當中,南宮和天子之間,雖然脆弱但保持著相對的平衡,可隨著正旦大宴上,太上皇沖出南宮,在藩王眾臣面前控訴自己遭到了投毒開始,這種平衡毋庸置疑就被打破了。

在那之後,無論是太上皇還是天子,事實上都已經不可能再恢復之前的關系了,這次的事情,就是一次明證。

自從那天闖宮之後,俞士悅回府曾經仔細的想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是什麽樣的。

天子並沒有生太重的病,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卻對大臣避而不見,而且,還將舒良召回宮中侍疾,如此做法,不可能不引起朝野上下的猜測。

但是,天子就是這麽做了,那麽,用意何在呢?

當然是試探,既是試探朝臣,也是試探南宮。

朝臣這邊暫且不說,但至少太上皇那邊,頻繁入宮的舉動,明顯是用意不純。

這種情況之下,天子做出一定的防範和反制措施,是理所應當的……

對面的於謙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可在這安靜的雪夜當中,再輕的嘆息,也能讓人清晰的聽到。

於是,俞士悅也沉默了下來,這並不是一個好差事,相反的,處在這個位置上,面臨的風險是極大的,稍有不慎,便可能是萬丈深淵,而即便是最終選對了,也依舊就面臨風險。

良久的沉默之後,俞士悅開口道。

“廷益,其實你可以不接這個差事的。”

聞聽此言,於謙猛地擡起頭,看向了對面的俞士悅,而後者也並沒有閃避的意思,略一停頓,繼續道。

“文臣幹預京營,本就並非常制,你以此為由推拒此事,朝中上下,不會有所非議,而且,你這些年東奔西走,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即便是稍違陛下之意,也不會有什麽事的……”

應該說,俞士悅的這番話,才是朝堂上大多數的大臣真正的立身之道,到了他們這種身份地位,應該避免去冒不必要的風險。

而這次京營的差事,對於謙來說,沒有什麽好處,但風險卻非常大,站在理性的角度而言,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確的道路,不過……

“不行……”

不出意外的是,在俞士悅擔憂的目光當中,於謙到底還是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道。

“陛下對於某恩重如山,此事又攸關社稷江山,無論於情於理,我都沒有退縮的道理。”

話語雖輕,但是,份量卻重逾千斤。

俞士悅重重的嘆了口氣,但是旋即臉上又浮起一絲苦笑,他其實早就有所預料。

天子之所以會選於謙,就是知道,於謙一定會接,社稷江山,君臣情分,這些在別人看來,比不過自身利益的東西,對於謙來說,卻是可以為之舍生的。

正因如此,這個差事,才最終會落到於謙的身上,只是……

“廷益,如今東宮,畢竟是太上皇之子,若有一日,天家當真有變,你會作何選擇呢?”

這個問題極為敏感,應該說,即便是他們二人的交情,也不好這般直接開口發問。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俞士悅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