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歪個樓(第2/3頁)

簡單地說,如果沒有朱鑒和張敏的配合,江淵不可能用內閣的力量來跟蕭镃談條件,最終聯手舞弊,鬧出了這驚天一案。

隨後,他們幾個人都被處罰,蕭镃自殺未遂,被罷官免職,江淵幾乎背負了全部的罪責,也隨之將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以致於,就連俞士悅也沒有細想,張敏為何會摻和在這裏頭。

這件事情,如今回過神來細想,才發現並不簡單。

最首當其沖也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張敏一貫低調謹慎,如何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做這樣的事?

或者換個說法,他這麽做,有何好處?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王翺!

俞士悅雖然對張敏平時關注沒那麽多,但是,王翺的動向,他卻是一直很清楚的。

殿試舞弊一案,查到最後,至江淵而止,但是,從王翺的種種舉動來看,這樁案子,和他脫不了幹系。

就算不是他背後指使,至少也應該是默許江淵做的,否則的話,江淵很難保證,自己在幹掉蕭镃以後,能夠守得住翰林院。

如此一來,張敏在這件案子裏的舉動,也就可以解釋了。

殿試舞弊一案,對於張敏來說,並沒有直接的好處,但是,卻可以讓他交好王翺。

時至今日,這件案子早已經塵埃落定,所以,俞士悅也無從推測,在這樁案子當中,到底是王翺先找的張敏,還是張敏主動向王翺靠攏,但從結果而言,至少從那個時候起,二人便已經有了交情。

恐怕也正是這份交情,讓他在這次的朝局變動當中,把握住了先機……

俞士悅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位張閣老,不,現在應該叫張首輔了,只怕會比王翺,更不好對付。

殿中再度有聲音響起,讓俞士悅回過神來,只見一直低頭不語的何文淵,在聽到張敏的問話之後,總算是擡起頭來,道。

“首輔大人,此事並非因我而起,東宮儲本攸關社稷禮法,下官知道,如今並非是將此事拿到朝堂上議論的時機,故而只是密奏陛下,以陳己見,然則,卻不想有宵小之徒,蓄意將消息散布開來,引得朝堂動蕩,群臣不安,此非下官本意,實乃是此輩宵小之徒,欲亂朝堂也!”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何文淵也不怕得罪人了。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眼下這個局面,不發瘋就得死,發了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他自然是百無禁忌。

說話之間,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朱儀和旁邊的徐有貞,其意思不言自明……

聽聞此言,朱儀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不過,還未等他開口,何文淵便繼續道。

“剛剛成國公在殿前請奏,徹查此案,下官覺得所言甚是。”

“下官乃朝廷三品命官,有陛下禦賜鈐記,所奏直送禦前,直達天聽,若非陛下將奏疏下到內閣及通政司,理應無人知曉其中內容。”

“然而如今密奏內容卻無端泄露,可見,朝中有人早已經視法度如無物,擅自窺探機密奏疏,如此藐視皇威之舉,如若輕縱,密奏之制,豈非形同虛設?”

“故而,下官以為,理當徹查!”

這一番話,大帽子一個接一個的扣,生怕不夠唬人一樣。

不過,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一眾大臣,臉色倒是頗露出了幾分沉吟。

何文淵的話,看似是在胡亂攀咬,但是,倒也不失為一種解決當前局面的辦法。

如今朝野上下,目光都集中在這件事情上,那麽,除了正面解決這條路,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別的事情上。

譬如說……密奏的內容,是如何泄露的?

事實上,密奏制度,早在太宗朝,甚至是太祖朝,便已經有過先例,只不過,那個時候,是個別大臣才有的特權。

而到了當今陛下登基之後,將其制度化了而已,也正因於此,這當中存在的問題,所有人也都很清楚。

既然是密奏,那麽,突出的就是一個密字,像是一般科道官員的密奏,或許內閣相對應負責的大臣,還能提前預聞。

但是,像是何文淵這樣三品以上的京官,只要加蓋上禦賜的鈐記,那麽,除了天子之外,任何人不可探看。

這也就意味著,密奏的內容,理論上來說,只有上奏之人和皇帝本人知曉,既然如此,那麽,裏頭說些不能說的話,也就實屬正常了。

官場上頭,討好皇帝嘛,不寒磣,這麽做的人,肯定也不止何侍郎一個。

可問題就在於,這些內容,只能私下裏說,一旦被拿到明面上來,那麽對於上奏之人來說,無疑就是一場巨大的政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