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慫了吧唧沈尚書(第2/3頁)
沈尚書自己,是不敢跟天子頂著來的,但是,朝廷當中有人敢,譬如說,某個兵部尚書……
但是,天子顯然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說,淡淡的道。
“兵部那邊的事是兵部的事,朕只問沈尚書,你覺得如何?”
這話說的,叫沈翼一臉的欲哭無淚。
陛下您擺明了是欺負老實人啊……
什麽叫兵部的事是兵部的事,您有本事,先把於謙擺平了,他老沈這邊,肯定二話不說,願附驥尾。
但是現在,天子只找了他過來,明顯就是不想去碰於謙那個釘子,所以想讓他來出頭,沒這麽欺負人的啊……
頂著在場所有人的注視,沈翼想了想,還是沒敢答應下來,而是道。
“陛下,此事重大,恐需朝議決定,臣不敢妄言。”
“朝議?”
天子輕輕的重復了一遍,面色變得饒有意味起來,道。
“其實也不必什麽朝議,諸王有此奏議,也是為朝廷分憂,贖買銀本戶部執掌,沈尚書若覺得此舉不妥,戶部出個章程來,將銀子籌了,其實也無不可。”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卻一下子讓沈翼的臉色黑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旁的藩王們也附和道。
“不錯,沈尚書要是能拿出銀子,倒也不必如此麻煩,既是朝廷大政,我等必全力支持。”
開玩笑,他要是能拿得出來,還用在這說這麽多?
看了看上首天子勢在必行的目光,沈尚書掙紮了一番,到底還是沒能扛住,道。
“陛下,此議幹系重大,若能施行,自可減緩朝廷財政壓力,故而對於戶部來說,肯定是好事,只不過,這其中諸策牽涉眾多,就算是臣願意配合,其他衙門若不願意,恐怕也難以施行,還請陛下明鑒。”
話說到這,已經是沈翼的底線了,戶部可以不阻撓,但是,也不可能去當這個出頭鳥。
畢竟,這上上下下要得罪的人,可太多了,稍有不慎,他在朝野上下的口碑,就會變成一個剝削民脂民膏的奸臣。
岷王敢上這份奏疏是因為他是宗室,什麽名聲清譽,他不在乎,但是沈翼不一樣,作為文臣,煎迫百姓的名聲,他擔不起!
所謂君與臣,並非奴與主,到了沈翼這等地步,雖然畏懼君權,但是,也不至於什麽都無條件答應。
他說這話時,已經做好了打算,要是天子還要逼他去出這個頭,那沈尚書也只好當一回犯言直諫的直臣了。
不過,這個道理,顯然天子也是明白的,瞧見沈翼這麽一副沉重的臉色,朱祁鈺也是一笑,道。
“沈尚書這麽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朕在逼良為娼呢……”
也差不多了陛下,沈尚書目光幽怨,在心中暗暗的腹誹道。
小小的開了個玩笑,朱祁鈺便道。
“此事所涉,朕自然知曉,戶部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至於其他的,沈尚書不用操心。”
一直到走出宮城,回到戶部,沈尚書還是恍恍惚惚的有些覺得不真實。
他怎麽也沒想到,就這麽區區一個代王大鬧戶部,背後竟然牽扯出這麽一樁事來。
其實當時,剛一開口答應下來,他就後悔了。
這個皇莊,擺明了就是個燙手山芋,從沈翼自己的立場來說,他肯定是覺得,朝廷能緩一緩是好事,但是,即便是他,也不敢說為了讓朝廷手頭寬裕些,就給百姓加稅。
皇莊之法,雖然不算是明著給百姓加稅,可實際上,也差不多了,此舉一出,必定會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
其實,他只要扛一扛,等到此事慢慢傳開,自然會有人替他承擔壓力,可是……
想起剛剛在殿中被一眾藩王圍在中間虎視眈眈的場景,沈尚書不由打了個激靈,還是算了吧。
現如今,這些藩王擺明是盯上了皇莊的收益,這個時候出面反對,就是擋他們的路。
要單單是這些藩王也就罷了,可問題就在於,天子也和這些藩王站在一處,面對天子,沈尚書屬實是……有點慫。
倒不是說沈尚書天生就沒有所謂的文人風骨,諫臣本色,而是這朝局,容不得他這麽做。
立身於朝堂之上,要麽有立場,要麽有能力。立場有些時候比能力更加重要。
實話實說,沈翼很清楚,他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靠的是天子的提拔和信重,但是,如今天家關系畢竟復雜,最終會走向何方,誰也沒有把握。
所以對於沈翼來說,他只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靜觀其變,當然,他很清楚,他能夠有這種立場,本身其實也是因為當今天子的心胸寬廣,有容人之量。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確實盡心竭力的在為天子辦事,也希望天子是最終的贏家,可是,也正是因為天子的這種仁慈,讓沈翼得以不投身皇家的漩渦當中而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