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自不量力

說到底,王天官這兩年還是收斂脾氣了,不然的話,他這個時候開口,問的就應該是……

“你這麽能,六部尚書交給你來幹,怎麽樣?”

當然,現如今說法稍微委婉了些,但是意思還是一樣的。

你張同知既然這麽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你倒是拿出個解決辦法來啊?

什麽,你說你拿不出來?

看著手捧笏板,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王文,張輗莫名的感覺到對方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想到王老大人的種種戰績,張輗不由吞了吞口水,氣勢不自覺的就弱了下來,但是在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想被人看輕,因此最後,便成了一副明顯是硬撐著的外強中幹的語氣,道。

“朝廷各衙門,自然各司其職,若能為陛下分憂,本官自然是盡心竭力,殫精竭慮,只不過,本官隸於五軍都督府,既非禮部,亦非戶部,工部,此等問題,若讓本官來解決,要六部何用?”

“哦,原來張同知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並無良策,既然如此……”

王文嘴角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口氣淡然,道。

“那敢問張同知自己,算不算是你口中的無能之輩呢?”

“你!”

張輗頓時有些氣急,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見此狀況,王文神色一冷,輕輕甩了甩袖子,轉過身去,只丟下一句話,道。

“既無良策,便當緘口不言,朝堂上是商議政事之地,不是張同知這等只知阿諛奉承,無端橫加指責大臣之地,無謀非過,無謀妄言,才是真正的叫人看低了英國公府的家教門風!”

言下之意,拿不出辦法來就閉嘴。

不得不說,王天官的功力絲毫不減當年,依舊是嗆死人不償命,當然,一次次的罰俸,也明顯讓王天官成長了不少,已經漸漸學會如何不被人抓把柄的氣死人了。

這話沒有像沈敬一樣,明著把張輔搬出來,但是也差不多了,張家一門三兄弟,張輔張軏都已經死了,這代表英國公府家教門風的,可不就只剩下張輗自己,還有那個還在讀書的小英國公了。

張輗臉色漲紅,正想開口反駁,卻不曾想,這個時候,一旁的朱儀站了出來,道。

“天官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剛剛諸位大人也說了,朝堂議事,自是暢所欲言,若僅是戶部議戶部事,工部議工部事,部議便是,何必拿到早朝上來呢?”

“雖說朝廷各有執掌,但是既在朝上,各抒己見是常事,張同知也不過是說出自己想法,若是不對,天官大人據理力爭便是。”

“身在朝上,無論出身背景,皆是陛下臣子,即便是張同知言辭不當,又何必牽扯英國公府,至於方才沈大人提起已故定興王,更是不妥。”

“土木一役,百官蒙難,此誠奸人禍亂也,諸臣盡忠戰死,怎麽說也算為國而死,如此語出輕佻,豈合聖人之言乎?”

英國公府和成國公府結親之後,兩府早已經是同氣連枝,所以,朱儀出面替張輗說話並不奇怪。

這話擺明了是在拉偏架,不過話說的漂亮,倒是比張輗高上了不止一籌。

但是,王天官又豈是會輕易認輸的,冷笑一聲,道。

“合不合乎聖人之言,本官心中自然有數,國公爺還年輕,聖人之理還當多多修習,若是國公爺有意和本官探討聖人之言,過幾日經筵之時,不妨請陛下恩準一同前來,本官一定跟國公爺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話一出,底下不少大臣不由臉上出現一絲戲謔之色,有些官員甚至忍不住發出了輕微的笑聲。

王天官果然還是王天官,這張嘴啊……就差直說你個年紀輕輕的後學末進,想跟老夫談聖人之理,再回去讀幾年書吧。

不過也是,這位成國公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誰,王文雖然平時嘴臭,但走的是科舉正途,想當年,也是不到三十,就中了進士,朱儀一個勛貴子弟,和他談論聖人之理,多少有幾分班門弄斧的味道。

這擺明了是嘲諷,以至於,對面的不少勛貴武臣,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不過,朱儀倒是臉色平靜,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道。

“多謝天官大人提點,若陛下恩準令本國公入經筵,自當好好同諸位大人探討一番。”

“不過,本國公和張同知想說的,其實也無非是一句話而已,朝廷設文武百官,各司其職,輔佐陛下,是為替陛下分憂,解決政務繁難之意。”

“諸公身居廟堂,不說一應事務都該辦的妥妥當當,但是至少,也該竭盡全力,實有艱難未成其事,再向陛下訴苦求助,方是常理,豈有事之未行,一味抱怨,讓陛下陷於兩難之地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