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示威(第2/3頁)

而且,他剛剛還在對天子說,不要對臣下太過寬縱,轉頭這俞士悅就說謝天子恩寬,這中間若沒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怕是鬼都不信。

不過,到底是禦前,魯王也不能太過分,要教訓別人尊卑上下,自己就得先有尊卑上下。

他雖是長輩,可是天子才是皇帝,金口玉言已有定論,他再多言,便反倒是他目無尊上了。

因此,魯王冷冷的掃了俞士悅一眼,便也不再繼續追究,重新坐了回去。

不過盡管如此,但是,魯王的這一番折騰,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至少,在他的掃視之下,其他的大臣,也都紛紛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

於是,話題重新回到了正軌,周王繼續問道。

“陛下容稟,臣等此來,只是想要個說法,整飭軍屯是朝廷大政,臣等身為宗室,自當全力配合,縱有一二不明事理之輩,陛下只需稍加訓誡,自然也能迷途知返。”

“但是,支持朝廷,尊奉陛下旨意是一回事,被人打著陛下的旗號作威作福,又是另外一回事,是非曲直如何,還請陛下明示。”

這……

面對著周王的步步緊逼,朱祁鈺也不由感到一陣無奈,看了一眼底下的眾臣,他思忖片刻,只得道。

“伊王府一事,鬧得滿城風雨,朝野上下議論頗大,所以,朕的確有旨意,命於謙徹查此案,至於其他諸事,因為整飭軍屯,涉及事務繁雜龐多,於謙出京之時,朕也給了他便宜之權,所以……”

“陛下!”

這一次,打斷天子的是周王自己,他起身拱了拱手,道。

“臣失儀,願受陛下責罰,但是,陛下所言有失,臣不得不出言諫止,請陛下明鑒。”

這……

天子的神色愈發的無奈,周王可以這麽說,但是,他畢竟是藩王,而且是長輩,又豈好真的因此而責罰?

因此,稍稍停了片刻,天子也只得道。

“周王叔祖請說便是。”

“謝陛下。”

周王拱手謝恩,但是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瞥了一旁的俞士悅一眼,動作並沒有刻意掩飾,因此在場的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在示威!

周王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天子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真正的責罰他。

原本這是一件小事,但是,有了剛剛魯王和俞士悅的插曲,現如今的狀況,就變得格外的刺眼。

而這,正是周王想要的效果。

同樣的事情,文武百官做,便是錯,但是,宗藩親王做,未必是錯,這便是藩王宗親,不同於文武百官的地位。

所以說,從這一點便可看出,諸王今日前來,目的絕不僅僅是於謙一人,而是要給整個文臣一個下馬威。

又或者,這才是他們對於整飭軍屯這件事情的報復。

稍稍停頓之後,周王便繼續開口,道。

“陛下,便宜之權雖然可以先行決斷,事後呈報,但是,卻並非無所不包,於謙身為兵部尚書,涉及朝廷政事,文武官員,自可以便宜之權先行處置,但是,這其中絕不包括藩王宗親。”

“我朝祖制,朝廷文武官員,勛戚大臣,僅可奉命傳旨宣召藩王進京,受陛下親自勘問,除此之外,不得以聖旨,符命或公文審訊,問罪,處置藩王,若有,則藩王可將來人拿下,遣使入京,面聽聖訓。”

“又凡軍民人等,敢有侮慢藩王者,即拿赴京,按律問罪。”

“且不提於謙僅有所謂便宜之權,並無圍堵王府,冒犯王駕之聖旨,便是真的手中有聖旨,乃至是王命旗牌,依照祖制,也不可冒犯諸王,若不得已必須有冒犯之舉,當由內官皇親先奉聖旨,宣召諸王進京,面聽聖訓後,再奉旨而行。”

“故此,臣以為,於謙所行之事,一則有悖祖制,有失臣子之道,二則有離間親親之嫌,陛下不可不察。”

這一番話,徹底堵死了天子居中轉圜的可能,而且,想要反駁都很難。

因為周王所說的,就是皇明祖訓當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說到底,還是因為藩王宗室與朝廷文武大臣不同,於謙是朝廷之人,他的便宜之權再大,也只能管得到朝廷大臣,但是,藩王宗室,卻只能天子來教訓。

在這方面,皇明祖訓有著詳細的規定,當初太祖皇帝立藩屏,最擔心的就是有朝臣從中作梗離間天家,所以特意加了這些規制,但是現在,卻成了周王等人攻訐於謙,最有力的武器。

見此狀況,天子的眉頭微皺,顯然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沉吟片刻,天子只得將目光轉向在場的一眾大臣,問道。

“諸卿對於這件事情,作何看法?”

說罷之後,天子似乎是又響起了什麽,於是又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