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教太子(第2/3頁)

俞士悅心中的念頭百轉,這邊朱見深便已經答了話。

如同俞士悅所料,朱見深畢竟還小,哪怕是從冊封太子開始教育,也最多只能教會他表面上的儀態穩重,但是才學和政治能力,遠非他這個年紀可以有的。

因此,面對朱祁鈺的問話,朱見深並沒有多想,就回答道。

“皇叔父確實有些嚴厲,五妹妹雖犯了錯,但是先生既已懲罰,而且是戒打五尺,已然很重了,有此懲戒,五妹妹想來已知所犯之錯。”

“依侄臣之見,皇叔父只需講明道理,五妹妹向來聰慧,必定能夠知錯就改,但是皇叔父方才嚴厲斥責,雖會令五妹妹驚懼害怕,此後不敢再犯,卻有失寬仁之道。”

這番話,朱見深說的條理清晰,但是,卻讓俞士悅心中忍不住為他捏了把冷汗。

太子殿下,倒真是敢說!

別的也就算了,有失寬仁之道,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也就是太子殿下年紀還小,要是再大些,到了足以參政的年紀,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被解讀為東宮對皇帝心懷怨望,實打實的引起一場政治風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果不其然,這番話說完,天子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目光落在一旁的俞士悅身上,淡淡的道。

“俞詹事,看來這段時間,東宮的師傅們果真勤勉,教導太子,倒是頗有成效。”

這話,聽得俞士悅背後涼颼颼的。

吞了吞口水,看了看有些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太子殿下,俞士悅強裝鎮定,上前拜倒在地,道。

“陛下,太子殿下和一眾殿下向來親厚,尤其是固安公主,素來和太子殿下親近。”

“太子殿下每來乾清宮請安,必往探望固安公主,想是方才陛下訓斥公主殿下有些嚴厲,所以太子殿下心疼幼妹,所以一時言辭失當,請陛下恕罪。”

啊?

看到跪在自己身旁的俞師傅,朱見深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錯。

雖然不知道錯在哪了,但是,他一直謹記孫太後的教誨,要聽東宮的師傅們的話。

所以,猶豫了一下,他也同樣跟著俞士悅一起躬身,道。

“侄臣言辭失當,請皇叔父恕罪。”

見此狀況,朱祁鈺先是一愣,隨即便搖了搖頭,道。

“先生這是做什麽,你看把深哥兒嚇的,咱們君臣私下敘話,不言罪過,都平身吧……”

“謝陛下。”

俞士悅恭敬的起身,但是心中卻不敢有半點放松。

天子說不言罪過,可別忘了,在這句話前頭,說了君臣二字。

既是君臣,便沒有私下不私下的說法,身為人臣,君前自當謹守本分。

更重要的是,不出意外的話,天子的這句君臣,並不單單指的是他,還有太子和徽王。

至於更深一層的意思是否有,那就得見仁見智了……

既然天子發了話,那麽,在場幾個人自然是都站了起來。

太子居中,徽王居左略後,俞士悅居右再後,這便是一個標準的奏對格局了。

朱祁鈺手輕輕搭在案上,目光掃過底下略顯緊張的朱見深和沉默不語的朱見濟,繼續問道。

“太子,你方才說,固安犯錯,被學堂先生責罰五尺,已是重罰,朕又斥責於她,過於嚴厲。”

“那朕倒是有一道題,考考太子。”

“對於犯錯之人,該如何責罰,何種責罰,方為適當?”

這話朱祁鈺說的平靜,但是,話音落下,他便瞧見,對面的朱見濟立刻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不過,他剛想要說話,一擡頭,卻見到自家父皇靜靜地望著他,於是,不知為何,他又咽了回去,然後轉過頭,看著小臉皺了起來的朱見深。

這番表現,自然落進了俞士悅的眼中,以他的老練,立刻就猜測出,天子剛剛的話,和徽王殿下有關。

當然,具體是什麽關聯,他現在還並不清楚,只能暫時先記下來,等到回去之後再另外打探消息。

將這件事情放進心裏,俞士悅又看向中間的太子殿下,正好看見朱見深也朝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但是,這種狀況之下,俞士悅也無能為力。

天子的這句話,明顯是在考校太子。

俞士悅在朝堂這麽多年,和天子打交道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他自然清楚,什麽時候能夠出頭,什麽時候不能出頭,剛剛天子君臣敘話四個字,態度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這個時候如果俞士悅強行出面,不僅無用,而且,反而還會連累朱見深。

因此,猶豫了一下,俞士悅也只能對著朱見深露出鼓勵的神色,示意他大膽開口。

朝堂之上,很多時候是需要隨機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