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儀銘帶來的消息

“臣儀銘,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華殿中。

朱祁鈺看著底下一身緋袍的老者一絲不苟的行禮,心中感慨萬千,親自從禦階上走下來,將儀銘扶了起來。

“先生快快請起,不必如此多禮!”

和其他人的客氣稱呼不同,儀銘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朱祁鈺的先生。

成敬畢竟是宦官,雖然才學出眾,但是論身份,還當不起他這個郕王的王傅。

所以,真正負責教導朱祁鈺的,恰恰就是儀銘,雖然說他並沒有王傅之名,但是,作為郕王府的長史,儀銘卻是他實實在在的老師。

正因於此,當初朱祁鈺登基後,雖然給儀銘升了官,可並未調入中樞,在朝中還頗引起了一陣議論。

“禮不可廢!”

儀銘已經不年輕了,甚至可以說是很老了,朱祁鈺沒記錯的話,過了這個年,他老人家就七十了。

論資歷,他並不是正經的進士出身,而是舉國子監入仕,但是,要論才學,這滿朝上下,能比得上他的,恐怕不多。

儀銘的父親儀智,是朝野有名的大儒,更重要的是,他是太宗皇帝欽點的,負責教導當時的皇太孫,也就是後來宣宗皇帝的老師。

若不是因為儀智進到太孫府時已經七十五了,年紀太大,他必然也是一代名臣。

作為儀智的兒子,儀銘自幼家學淵源,是十分罕見的,沒有進士出身,卻被破格選入翰林院擔任修撰的官員。

除此之外,他還負責過宣宗實錄的修撰,雖然不是清流,但是,在士林當中的聲望,卻絲毫都不比清流要差。

正因如此,儀銘才會被陳循舉薦,來做這個翰林學士。

朱祁鈺自然知道他的性格,苦笑一聲,倒是也不勉強,待得儀銘一板一眼的行過禮後,他方道。

“先生這兩年辛苦了,您如此高齡,還為朕東奔西走,是朕之過!”

“朝廷風雨飄搖,臣身為郕王府潛邸之臣,自當以身作則,率先垂範,以彰陛下德行,豈可借口年邁推辭,陛下命臣等王府舊臣四散為官,是大公無私,何談有過?”

客氣了兩句,朱祁鈺回到禦座上,也命人給儀銘賜了座。

隨後,他便問道。

“先生風塵仆仆,剛到京師便來見朕,可是有何急事?”

“陛下明鑒,臣此來有二事,需稟明陛下。”

說著話,儀銘起身,開口道。

“其一,是為遼東鎮守太監宋文毅調回京師一事,其二,則是為了錦衣衛鎮撫使楊傑。”

聽到後頭這個名字,朱祁鈺立刻就直起了身子。

“楊傑?”

“先生有他的消息?”

儀銘似乎沒有料到,朱祁鈺的反應會這麽大。

愣了愣,他開口道。

“回稟陛下,臣接到調任旨意後,正準備離開肅州時,忽然有一名男子到了臣的府中,他聲稱是奉了鎮撫使楊傑之命,有一份密疏,要上呈陛下。”

“當時,他拿出了楊傑的令牌,並且持著陛下一份命地方官員協助楊傑便宜行事的密旨,稱事關重大,需要速速進京,並要求臣不得提前泄露消息。”

“臣核驗過令牌和旨意後,便加快腳程,到了京師之後,立刻來見陛下,這是那名使者,命臣轉交陛下的信物,請陛下禦覽。”

說著話,儀銘從袖中拿出一份封的緊緊的密信,遞了上來。

內侍將密信擺在禦案上,朱祁鈺掃了一眼,上頭用小楷寫著“鎮撫使楊傑啟奏”幾個字,倒是看不出什麽來。

擡手將其拆開,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其中的內容,卻是一份請罪疏。

這封信中,楊傑稱自己水土不服,自到宣府之後,便一病不起,耽擱了朝廷事務,特此上疏請罪。

看完之後,朱祁鈺的眉頭便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有些古怪!

楊傑不在宣府,這是肯定的。

而且,剛剛儀銘也說的很清楚了,來找他的人,持著朱祁鈺給楊傑的密旨。

這就說明,來人並沒有要向儀銘隱瞞楊傑除了遴選府軍前衛外,另有秘密差遣的事實。

但是,這封信中,寫的卻是楊傑一直都臥病‘在’宣府的事……

沉吟片刻,朱祁鈺開口問道。

“先生,將此疏交給你的人可還說了其他的什麽?”

見天子慎重的樣子,儀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也知道事情恐怕不小,於是,立刻答道。

“他什麽都不肯說,只說要將密疏交給陛下。”

“不過,此人沒有官身,也不是驛站的驛卒,他雖拿了密旨,臣也看過不像假的,但是,臣沒有接到朝廷命楊傑便宜行事的消息,所以恐其偽造旨意,便要求先看過密疏內容,再行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