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時不我待(第3/3頁)

但是,這件案子涉及的大臣,內閣兩個,六部六個,個個都沒逃脫責罰,就連內閣首輔王翺,都跟著受了牽連。

這種狀況之下,自然是誰也不敢再觸天子的黴頭,都老老實實的窩在衙門裏幹活。

當然,要說這場朝會得利最大的,那自然是前大理寺卿,如今的右都禦史陜西巡撫杜寧。

不過,不知為何,這位杜巡撫,最近似乎也十分低調,自從接了旨意,拿到吏部的調令之後,除了交割大理寺的事務,基本上不怎麽出門。

有上門道賀的人,也只是簡單招待,甚至連宴飲都不留,倒是引得頗多和他交情不錯的同僚有所微詞。

但是,對於這些聲音,杜寧卻顯然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站在文華殿外,杜巡撫穿著禮部剛剛送來的,嶄新的二品緋袍,心緒萬千。

不出意外的話,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要遠離這個,象征著整個大明政治中心的地方了。

自從那天和陳循談過之後,杜寧雖然仍然不知道所謂的‘自己的為官之道’到底是什麽。

但是,也總算是咂摸出來了一點屬於自己的味道。

應該說,杜寧為官二十多年,他當然是有自己的為官之道和處事原則的。

可既然陳循這麽說了,那便說明,他所認為的為官之道,和陳循所說的,並不是一回事。

事實上,這也是杜寧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善於自省。

回府之後,他反復的回想陳循說過的話,最終差不多明白過來。

陳循所說的為官之道,實際上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要真正邁入朝廷重臣的行列,所需要秉持的政治原則,以及作為文臣的最頂端,所需要的格局和政治魄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能夠位居高位的人,必定是在某個方面上,做到極致的人。

六部七卿,加上首輔王翺,一共八個人,其實各有各的堅持。

就拿對待太上皇這件最敏感的事情來說,這些大臣們,有些是無條件支持天子,諸如王文,於謙,有些持中立態度,如陳循,沈翼,有些明顯就是在和稀泥,如胡濙等人。

但是,無論是何立場,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懼怕展露自己的立場。

或許,在官階不高的時候,可以和光同塵,左右逢源,但是,一旦想要邁入七卿的行列,就必須要有敢直面一切風浪的決心。

這一點,在上次朝會上,也體現的淋漓極致。

王翺當時面對的局勢,毫不誇張的說,可堪稱是整個內閣的圍攻,但是,他卻能夠從容應對。

這份定力和魄力,就非常人所能及!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人其實都有各自做到極致的地方。

金濂,沈翼,二人實務出眾,刑部和戶部這兩個事務最繁多的衙門,在他們的打理下,井井有條。

別的不說,金濂這已經是第二次長時間出京了,但是刑部已然運轉有序,這就是本事。

至於戶部,更不必說,沈尚書的種種作風,雖然頗受議論,但是,朝野上下至少都認為,戶部尚書一職,換了任何人都不會比沈尚書做的更好。

至於其他人,胡濙就不說了,這位大宗伯的地位,單憑資歷這一條就無可撼動。

王文脾氣壞,但是,卻對天子忠心耿耿,陳循看似和氣,但是門生故舊遍布朝野,於謙忠直,名滿天下,陳鎰耿介,且在科道當中威望甚高。

這些,都是他們不可替代的優勢。

所以實際上,陳循所謂的‘屬於自己的為官之道’,其實更多的是在問杜寧,問他有沒有這種魄力。

問他,區別於其他的大臣的,對於朝廷來說,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地方,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