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各有謀算(第2/3頁)

“當然,襄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目前看來,朝廷想要打壓宗室的勢頭已經很明顯了,這個時候,襄王利用伊藩的事情,讓我們去跟於謙沖突,明顯是挖了個坑,等著本王跳下去。”

“可恨我一時不慎,竟著了他的道!”

“只怕這個時候,他正得意呢!”

隔著窗外蕭瑟的秋風,伊王的眼中,浮起淡淡的薄怒,手裏的核桃都快了幾分。

與此同時,又是兩杯酒灌了下去,才覺得心中躁意稍稍紓解的朱瞻墡,面對著朱祁鏞的擔心,亦是冷笑一聲,道。

“被他看出來了,又怎麽樣呢?事到如今,他有的選嗎?或者說,他能吞下這口氣嗎?”

朱瞻墡承認,他對於朱颙炔的判斷的確有誤,此人並不是傳言當中,只知道胡作非為,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草包藩王。

但是,傳言不會是空穴來風,這些年來,這位伊王在封地劣跡斑斑,都不是假的。

尤其是他指使地痞襲擊朝廷命官,大搖大擺的設宴威脅地方官,如今又在城外和於謙發生了這樣的沖突。

這些事情,都是實打實的!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伊王即便有些智謀,也逃脫不了許多藩王的通病,那就是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性子。

有藩王的身份在,他有這個本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這才是襄王的計謀能夠成功的根本所在。

伊王自己不知道,於謙是朝廷的重臣嗎?他不知道,於謙出京,針對的就是伊藩嗎?

他當然知道,但是,長久以來高高在上的習慣和藩王的特權,讓他並不在意這些。

於謙再是朝廷重臣,也不可能真的把堂堂藩王怎麽樣,所以,他知道城外見面,可能會發生沖突。

但是,他覺得自己承擔的起這個代價,或者說,他行事向來如此,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的過來的。

真正能夠讓他收斂脾性的,只有是在面對和他一樣的藩王,或者是天子的時候。

所以,這才是襄王並沒有費盡心思,遮掩自己誘導伊王和於謙發生沖突的意圖的原因。

看了一眼朱祁鏞,朱瞻墡的心緒慢慢的平復下來,開口道。

“伊王太高估自己了,他覺得得罪了於謙沒什麽,但是殊不知,於謙和普通的朝廷重臣可不一樣,朝廷諸般政務,天子都對於謙如此回護,足可見得,在天子的心中,於謙的地位並不一般。”

“若是得罪了其他的大臣,哪怕是奉命整飭軍屯,可到底念及宗親之情,天子並不會太過計較,至少明面上不會,可招惹了於謙……”

“午門外的那一個時辰,應該讓這位伊王爺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什麽用呢?天子輕易不會動怒,但是若真的動了怒,那可就不是好平息的!”

“現如今,伊王和本王一樣,還不是騎虎難下?”

伊藩本就劣跡斑斑,惹得天子心中不悅。

如今,又招惹了於謙,更是讓天子雷霆大怒,這一點,看伊王父子今天在宮裏的待遇就知道了。

在京城當中呆了這麽久,襄王好歹也算是對天子的脾性風格有幾分了解。

當今天子做事,並不喜歡把事情做絕,就算再嚴重的事,也到底會留有幾分余地,以彰顯仁慈寬厚。

但是這一回,他連伊王的面都沒見,直接將兩人晾在午門外,大太陽底下曬了一個時辰,到了最後,一句禁足十王府,便打發了。

這種處置,看似不算嚴重,但是實際上,比把伊王父子痛罵一頓,要難看的多。

對於他們這樣的宗室藩王來說,實質上的處罰固然肉痛,但是,他們更在意的是面子和尊嚴。

天子這麽做,典型的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讓堂堂的藩王,在太陽底下暴曬,被一幫低階官員圍觀議論,伊王竟然能忍得住沒有轉頭就走,已經算是讓襄王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上回朱徽煣在午門外‘負荊請罪’,雖然場景相似,但是那個時候,他只是一個郡王,和襄王這樣的親王發生了沖突,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以卑犯尊。

當然,這麽說並不準確,因為朱徽煣的輩分比他要高,宗室之間,並不能單單看爵位,但是歸根到底,這算是宗室內部的事情,身份對等。

但是,這次的事情,於謙再是朝廷重臣,也不過是臣子。

他和伊王發生沖突,再怎麽說,也是冒犯王駕,哪怕是伊王有錯,可尊卑有別,也不應該只懲罰伊王。

但是天子偏偏就這麽做了,這種舉動,對於伊王來說,身體上的傷害是次要的,心理上的羞辱,才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

所以這口惡氣,以伊王唯我獨尊的性格,想吞下去,只怕並不容易。

何況,他本就不受天子待見,如今又惹出這樣的事端,天子只怕更是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話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