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上林苑監(第2/3頁)

“沈尚書是有名的金算盤,你來給朕算算,這陳庸,得不吃不喝攢多少年,才能有這十萬兩的家底!”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沈尚書能明顯聽出,天子抑制不住的怒火,這是動了真怒了!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盡管天子的這種算法,有點過分牽強,這京城裏的官員,真靠俸祿活著的,只怕沒有幾個。

就算不談一些灰色收入,單是柴薪銀,田畝的免稅銀兩,朝廷默許的常例銀,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一個五品官,每月也能拿個幾十兩銀子,比俸祿要高的多。

若是加上那些並不合法,但是大家都在幹的灰色收入,譬如名下寄田,題字潤筆,地方官員的炭敬冰敬,鄉紳商賈的孝敬這些,哪怕是普通的清水衙門,綜合下來,多的不說,一年上百兩銀子總是有的。

但是,十萬兩,這也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要知道,就算是沈翼這樣的朝廷重臣,而且管著大明的錢袋子,他的家底兒也不過就幾萬兩而已。

當然,這是因為沈尚書仕途光明,愛惜羽毛,所以不屑於搞一些貪汙受賄的把戲。

但是別忘了,沈翼已經是文臣中的第一梯隊了,朝中和他地位相當的已是寥寥無幾。

可就連他,家底兒也沒有十萬兩,可見這個陳庸,到底是有多麽膽大妄為。

另一旁,陳鎰也臉色鐵青,他今天被召過來,只知道上林苑失了許多虎豹麋鹿等珍奇異獸,卻不曾想,這背後竟牽扯這麽嚴重的一樁事情。

看著跪倒在地的幾人,朱祁鈺臉色稍霽,但是仍舊帶著幾分怒意道。

“上林苑監,並不算什麽實權衙門,想來那陳庸來錢的路子無非就那麽幾條,受賄大抵是沒機會的,但是,貪汙卻是要查一查的。”

“除此之外,上林苑中豢養的虎豹麋鹿,皆不知所蹤,只怕也和他這個監正脫不了幹系。”

“此事,首責在都察院,六科十三道,貴州道協管上林苑監,陳庸上任數年,貴州道禦史皆無所察覺,此乃失職!”

陳鎰低頭,默默挨罵。

雖然說,他其實可以有諸多理由辯駁。

譬如說,近幾年來,朝廷諸事繁多,尤其是經歷了土木之役的動蕩,滿朝上下百廢待興,千頭萬緒,上林苑這種冷門地方,一時未能顧及也是在所難免。

再比如,都察院這兩年人員變動嚴重,除了陳鎰這個左都禦史外,六科十三道,加上僉都禦史,副都禦史,都時常有所空缺,人手嚴重不足,且流動十分嚴重。

再比如,近段日子,都察院在全力配合兵部清查軍屯,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禦史,都被撒到了邊境各處丈量田畝,重繪魚鱗圖冊。

這些理由,都是可以擺出來的,而且,是確確實實的。

但是,陳鎰沒說。

因為再多的理由,都掩蓋不住錯誤,天子說的沒錯,上林苑監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就是都察院之過,作為風憲之長,他這個左都禦史首當其沖。

何況,陳鎰心裏也很明白,天子並非不分青紅皂白之人,都察院的實際狀況,他老人家也是清楚的,所以,斥責是有的,但是想來不會過分苛責。

果不其然,天子罵了兩句,似乎氣兒順了不少,繼續開口道。

“傳旨下去,貴州道掌道禦史降職一級,歸府待勘,貴州道其余禦史,俱罰俸三月,交由刑部並錦衣衛勘察,若有隱瞞不報,貪贓受賄者,罪加一等!”

“遵旨!”

陳鎰心中嘆了口氣,果然,天子即便是理解都察院的難處,但是,責罰也是逃不掉的。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陳庸能夠聚斂如此龐大的一筆財富,可見他所作所為已非一日,就算是最近這段時間朝廷諸事繁雜,沒有人在意一個小小的上林苑監。

可負責代管的貴州道若說絲毫未曾察覺,只怕也不可能,這其中,必然有徇私枉法之處。

若是放在平時,也就罷了,可如今天子親自主持春獵,這件事情,顯然是無法善了了,陳鎰有這個準備。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天子交辦的人選,竟然是刑部並錦衣衛……

要知道,這種案子往常的時候,可都是直接由錦衣衛接手的,這一次交由刑部參與,不得不讓陳鎰想起了任禮一案時,天子也是如此處置的。

再想起殿試一案,天子也是交給了大理寺主審,錦衣衛協助,這幾件案子聯系起來,陳鎰似乎咂摸出一點味道來,但隱隱又想不透徹。

不過,天子既然這麽說了,那麽說明,這件事情都察院的責任,也就到這了。

那麽接下來……

“除了都察院之外,吏部也難逃罪責!”

罵完了陳鎰,朱祁鈺轉頭就將目光落在了王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