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江淵和杜寧的鬥法(第2/3頁)

十個讀卷官,內閣三個人都站出來了,他們幾個要是作壁上觀,不僅會被認為冷血無情,而且,還會被人非議沒有擔當。

帶著幽怨的神色望著內閣的幾個人,六部當中的那幾位冤種讀卷官,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道。

“陛下,臣等職責有失,懇請陛下降罪!”

不過,相對於十分積極的內閣諸人,這幾位侍郎大人明顯沒有那麽積極,反而帶著一絲不情願的樣子。

其實想想也是,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他們本來就沒怎麽參與,無非就是在合議的時候,沒有跟蕭镃還有內閣幾個人擰著來,誰能想到,到最後不僅被降了一階,罰俸半年,結果現在,還得再自己請責,自然是不甘不願的。

於是,在江閣老的帶領下,殿中的局勢一下子便反轉了過來,從開始的對蕭镃一片聲討,竟忽然之間變成了諸讀卷官一起為蕭镃求情,不得不說,朝堂局勢,果然是瞬息萬變。

朱祁鈺在禦座之上,對於這一切自然是洞若觀火。

應該說,到了這個時候,是該他表態的時候了,不論是最開始的禦史們進諫,還是眼下的一眾讀卷官請罪,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麽太難解決的事。

一則,一眾七卿都沒有態度強硬的表態,二則,這些讀卷官當中,大多也是迫於無奈,三則,還是那句話,要調查此案,是理,寬宥不予繼續追究,是情,作為天子,無論是站在那邊,都是有道理的。

所以,眼下的局面如何發展,其實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但是,朱祁鈺卻始終沒有開口,因為他想看看,面對這樣的局面,杜寧又該如何應對……

這場局到現在,江淵雖然目的不純,手段也不正,但是,其顯露出的政治能力,的確足夠出色。

那麽,作為他的對手,杜寧是否能夠有同樣出色的應對方式呢?

如果說有的話,那麽其實,翰林學士的位置,朱祁鈺倒也不是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這一點,顯然一眾七卿也看出來了,因此,即便是最先提出要繼續查下去的陳鎰,也沒有開口,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杜寧的身上。

面對眾人的關注,杜寧額頭上隱隱冒出了冷汗。

他跟江淵的關系算是不錯,但是,之前他怎麽就沒發現,這個江定庵,竟然如此難對付。

求助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師陳循,卻見他老人家面色平靜,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更沒有給他任何的提示。

於是,杜寧便知道,這一關,只能他自己來過了!

該怎麽辦?

是就此放棄,成全江淵的名聲,還是冒著落下一個苛責同僚,爭權奪利的名聲,要求繼續追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杜寧看著江淵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終於是咬了咬牙,道。

“陛下,臣以為江閣老等人所言不妥!”

一語出,朝堂驚!

眾臣都沒有想到,作為清流出身的杜寧,還真的就能夠不在乎士林可能對他的非議,下這個決定。

但是,與之相對的,在這句話聲音落下之後,杜寧眼角余光,卻無意間瞥到前頭他的老師陳循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色。

來不及想這到底是為什麽,但是總歸,杜寺卿心中多了幾分底氣,往前行了兩步,來到江淵等人面前,開口道。

“殿試乃為國取才,自太祖立國之時起,凡春闈殿試,皆為國之重典,昔者春夏榜案,朝廷已然發榜,上有天子朱批,然則士子聯名上奏,狀告不公,我太祖高皇帝陛下亦命復卷。”

“後查殿試果有不公之處,太祖陛下不偏不私,不以所謂朝廷權威,天子親批為由,強令維持舊榜,而能再度親鞠,重點夏榜,以安民心,此方為國之正道也。”

“如今因此次春闈殿試,民間朝堂,固然物議紛紛,但正因如此,才更該查個水落石出,還天下士子一個真相,若草草了事,各打五十大板,或許一時之間,能平息風浪,然則於後世,則開粉飾太平之先例,此誠陷陛下於不賢之舉。”

“臣身為大理寺卿,萬不敢苟同此言,請陛下明鑒!”

雖然說,杜寧有些時候性格中和陳循一樣,帶著幾分猶豫不決,但是,從這番話便可看出,他的政治功底和決心,也同樣都是足夠強的。

洪武年間的春夏榜案,又稱南北榜案,是有明一代,在科舉一事上,牽連最廣,也鬧得最大的一樁案子。

其間的案情狀況十分復雜,但是簡單來說,就是在洪武三十年的的科舉考試當中,主考官所錄取的進士全都是南方人,由此引發了北方士子的不滿。

當時這件案子鬧得沸沸揚揚,引得太祖皇帝親自過問,數度復核,推翻了之前的結論,重新點了新的黃榜,方平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