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論皇帝為啥喜歡廠衛(第2/3頁)

“陛下,如此大事,風憲科道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但是,事有輕重緩急,眼下都察院諸多禦史,都已整裝待發,準備奔赴邊境,督查地方清丈田畝,配合兵部整飭軍屯,此為國之大政,不可輕忽。”

“再則朝堂之上,相互爭鬥在所難免,臣知陛下心有不悅,但是,臣仍是那句話,此事不宜鬧大,否則牽連甚廣,又擾動天下士子之心,難免令宵小之輩乘虛而入,懇請陛下思慮。”

說白了,不管是天子動手,還是禦史們出動,最終的結果,都是會把事情鬧大。

如此一來,十個讀卷官誰也脫不了幹系,對朝廷來說,有害無益。

而且,科舉作為天下士子最為矚目之事,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備受關注,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一旦鬧大了,天下士子議論紛紛,到時候不處置都不行了,勢必會成騎虎難下之勢。

至於所謂的都察院人手都在整飭軍屯上,不過是一個由頭而來,都察院少說一百多人,就算是派出去不少,也不至於調派不開。

陳鎰真正想說的是,禦史們倒是沒問題,但是,朝廷的精力未必能夠顧得過來。

整飭軍屯,本來就阻力重重,這個時候,再鬧起殿試的事,讓文臣內部分化,說不定會讓整飭軍屯也效率低下,到最後兩頭都做不好。

甚至於,在陳鎰的心中,其實隱隱有些不解,不明白天子為何在此事上如此興師動眾,從最開始召七卿再次閱卷,到如今單獨將他留下來,死死的揪著江淵等人不放,這不符合天子一貫的風格。

平心而論,這次江淵做的的確過分,但是,仍然屬於正常的政治鬥爭範疇之內。

因勢利導,步步為營,作為旁觀者,陳鎰對蕭镃的遭遇表示同情,也能明白天子在洞悉局面之後的無奈。

但是,朝局之上,往往就是如此。

江淵並沒有違背朝局鬥爭的規則,也沒有用什麽下作的手段來陷害蕭镃,當初蕭镃做出這樣的選擇,本來就是風險和收益並存的事。

他沒有看出其中的陷阱,只能說明他自己政治鬥爭的功力不夠到家而已。

在朝堂上多年,陳鎰見慣了這些事情,已經有些麻木了。

然而,面對陳鎰委婉的“勸諫”,朱祁鈺卻搖了搖頭,道。

“總憲豈不聞,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要說官場上的經驗,兩世為人的朱祁鈺,看的比陳鎰要多。

雖然沒有實操過,但是,看的夠多,眼界自然也就夠廣,而且,他還親眼見過一個喜歡實操的後輩,更是汲取了諸多的經驗。

政治鬥爭固然是殘酷的,官場之上,你死我活是常事。

但是……

“朝局之上,為達目的相互鬥爭,此常事也,然有可恕,有不可恕,若起於政見,縱有過亦可寬恩,可若一開始便起於私利,便行之無錯,亦不可縱!”

朝堂鬥爭不是錯,但是,出於何種原因進行朝堂鬥爭,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說是為了政見不同,譬如於謙整飭軍屯的過程當中,提拔親信,掌控兵部,甚至是有意無意的將阻礙整飭軍屯的人暫時旁置,這麽做雖然未必光明正大,但是,卻也並非不可接受。

可,要是打根上起,就是為了排除異己,牟取私利,那麽,哪怕做的事情再是讓人挑不出毛病,再是在規則之內所做,也都和前者性質不同。

聞聽此言,陳鎰愣了愣,仔細的思索了一番,但是到最後,卻也沒有說話。

顯然,他還是認為,天子的說法,過於主觀了!

不過,朱祁鈺也沒打算三兩句話就說服他,到了陳鎰這等身份地位的人,早就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價值判斷體系,想要改變他的價值判斷,是非常難的。

眼下朱祁鈺要的,也不是讓陳鎰認可他的一切觀念,而是要讓他老老實實的辦事。

眼瞧著這位總憲大人不情不願的樣子,朱祁鈺沉吟片刻,索性放了大招,道。

“總憲,此次殿試看似偶然,但是實則是朝廷多年陋習所致,雖然朕沒有當著眾臣的面直說,但是,在殿試讀卷之時,不能僅以才學定等次,而要考慮諸多因素推舉人選,並非僅僅這次春闈而已。”

“諸讀卷官為朝廷取士,卻不能持心公正,反而利益傾軋,相互爭搶,此乃多年積弊,不可不革。”

“朕欲在之後春闈當中,選都察院官員入執事官之列,用以監察閱卷之公正,總憲以為如何?”

啊這……

面對天子遞過來的甜頭,陳總憲的確有些心動。

都察院身負監察之責,但是實際上,在春闈當中可做的事情並不多,只要不是出了那種泄露試卷,內外勾結的大事,都察院能夠插手的余地其實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