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文武對撞

焦敬和陳懋二人,先後出列,所說的話卻大同小異,所請者無非是息事寧人,讓廷議回歸正軌。

然而,隨著二人上前,文臣這邊,諸般大臣也隨之而動。

緊跟著於謙和王文,戶部沈翼,刑部金濂同時移步,上前道。

“陛下早已有諭,命昌平侯與寧遠侯當廷對質,辨明是非,如今是非未明,情狀未清,寧遠侯當眾擾亂奏對,可見昌平侯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當此之時,正該切責寧遠侯君前失儀之罪,令昌平侯繼續奏對,辨明真相,豈可各自責罰,歸府自省。”

“臣請陛下允準,令二人繼續對質。”

緊隨其後,內閣王翺,俞士悅,江淵,禮部胡濙,工部陳循等朝廷上數一數二的大臣,紛紛上前,各自稟奏,但是,意思卻都一樣。

繼續廷議!

見此狀況,焦敬和陳懋二人面沉似水,但是,卻依舊不曾後退。

相反的,隨著二人再度往前踏了一步,勛戚武臣列中,張輗等人也聞風而動。

緊跟著張輗的腳步,在朱儀的示意下,崇安侯譚裕,建平伯高遠,安順伯薛山,襄城伯李瑾,應城伯孫傑等一幹勛貴,呼呼啦啦的就奔到了丹墀中間,跪倒在地,七嘴八舌的道。

“陛下,昌平侯和寧遠侯已辯駁多時,終無結果,如今二人情緒激動,當歸府自省,冷靜下來後,再論其他。”

“不錯,陛下,二人辯駁多時,昌平侯手中無有鐵證,寧遠侯也似有情緒,再鬧下去,也無結果,只能耽擱廷議,請陛下令二人歸府,切莫影響朝廷政務。”

短短的片刻之間,原本肅穆威嚴的朝會,就變得亂糟糟的。

寬大的丹墀中間,再度跪滿了身著緋袍的文武重臣。

這番場景來的太快,以致於讓在場大多數其他官員,都沒有反應過來。

應該說,對於這次的廷議,老大人們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的。

還是那句話,整飭軍屯,必然會侵犯到很多勛貴世家的利益,所以,他們會在廷議上鬧出什麽亂子,誰也說不準。

對於在朝會上出現文武對撞的局面,大家早有預料。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展開。

就因為,寧遠侯任禮的那一聲暴喝?

就因為一個區區的君前失儀之罪?

看著丹墀中間,涇渭分明的文武兩團,底下不少大臣迅速的將剛剛幾位老大人的言語回溯了一遍,終於品出了一點意思。

如今的局面,歸到原點,便是昌平侯呈上的那份,據說出自於楊能之手的自陳書。

一切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不對的。

隨著任禮不顧朝儀的一聲厲喝,緊接著,左都禦史陳老大人便站了出來。

要知道,禦門聽政,雖然比以前的早朝要正式一些,但是,畢竟並非禮儀性的常朝。

作為早朝一種形式,本就是用來商議政務的,過程當中,偶爾有所爭執,言行有失是常有的事。

別的不說,某天官就因此被罰了不少俸祿,但是依舊我行我素。

這種事情,一般來說,如果不過分,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等早朝結束的時候,自有糾儀禦史記下來,上奏責罰。

但是,這一次,任禮一句厲喝,竟然直接驚動了科道之首的左都禦史親自出面。

而且,還不止一個陳鎰,緊隨其後的還有兵部的於少保和吏部的王天官。

如果說一個人出面,是小題大做的話,那麽幾位重臣同時出面,毫無疑問,是在釋放某種政治信號!

到現在為止,文臣這邊,諸多大臣已經表明了態度,但是,勛貴武臣這邊,寧遠侯任禮剛起了個頭,就被昌平侯楊洪給打斷了,好似是遲遲沒有開啟正題。

但是實際上,真正的博弈早就已經開始了。

之前的平靜,不過是波瀾下的暗湧而已,勛貴武臣這邊的反對聲浪,被楊洪生生阻斷,暫時平靜下來。

可有了任禮挑這個頭,以於謙為首的一幹文臣,自然也就不會放松警惕。

任禮的那一聲厲喝,是在警告楊洪,讓他不要亂說話。

他不惜君前失儀,擾亂奏對,就是為了爭取一息之機,阻止楊洪說下去。

換而言之,任禮如此做法,便是在昭示一點。

如果楊洪不顧一切,繼續把話說完。

那麽,他所說的內容,會讓昌平侯府和寧遠侯府,真正變成不死不休之敵!

陳鎰和於謙等人緊隨其後的彈劾,便是看透了這一點。

區區一個君前失儀,不值得這麽多文臣大佬興師動眾。

但是,他們一齊出面,要求責罰任禮,實在傳遞出一種信號。

既是向朝野上下,也是向話沒有說完的楊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