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等啊……等……(第2/3頁)

天子到底是什麽意思,重要嗎?

身為人臣,重要的是立正言,行正事,若於國有益,即便違逆天子之意,又有何妨?

只知揣測君心,奉迎上意,活到最後,不過一佞臣而已。

若滿朝皆是如此,國家社稷又有何希望?

俞仕朝,何時竟也成了這樣的人?

低頭自嘲一笑,俞次輔最終再次和於謙站在了一起,他開口道。

“陛下,東宮安穩,則傳承有序,儲本穩固,則社稷穩固,臣蒙陛下錯愛,有意令臣輔佐太子,為太子府詹事,定當盡心竭力,導太子以正途,安國本於社稷。”

這番話擲地有聲,一下子讓朝堂上安靜了下來,群臣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不懂,俞次輔這是發什麽瘋?

現如今的狀況,誰也摸不清天子的想法。

就算於謙是天子的人,受了天子的授意出面為太子備府。

但是,從人之常情來講,天子無論如何,心裏也是會不舒服的。

這個時候,身為內閣大臣,貿貿然出什麽風頭?

要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天子金口玉言已經定下,就算您俞次輔什麽都不說,只要出閣的提議能夠通過,那麽太子府詹事的職位,也是跑不了的。

何必要如此搶著跳出來,為還未出閣的東宮表忠心?

難道說,在朝堂混跡了這麽多年,您俞大人還是沒搞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嗎?

於是,不出所料,下一刻,群臣便看到,天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似乎,有幾分意外,又有幾分不悅。

朱祁鈺的確有些不高興,但,不是對俞士悅,而是……

“大冢宰,陳總憲,你們二人對此事,是何看法?”

將事情挑開了說,太子備不備府,對於朱祁鈺來說,壓根就不重要。

朱鑒背後的那些勾當,早就被某個小公爺透露了個底掉,所以,根本就不足為懼。

唯一讓朱祁鈺有些始料不及的,是襄王的出面,但是,最終也被老岷王壓了下來。

所以,其實從頭到尾,雖有波折,但是事情的發展,一直在朱祁鈺的控制當中。

東宮要出閣,不備府也無妨,備府也無妨。

總歸,影響不了大局。

他之所以遲遲不肯表露態度,是因為最近的朝中,彌漫著一股不正之風。

這種苗頭他很熟悉,這是……黨爭!

毋庸置疑,前段時間,朱鑒和俞士悅在內閣的擂台,就是一種表現。

但是,這股風氣並不是因他們而起,也不單在他們身上體現出來。

如果非要究個根底時間的話,差不多,應該是太上皇確定歸朝的消息傳回的時候,開始蔓延起來的。

或許是因為天家之事太過敏感,從商議迎復的儀注開始,到後面朝堂上的種種事件,群臣都越來越在意站隊和立場。

被英國公府籠絡的那幫人,竭力為太上皇爭取,而朱祁鈺這邊的話,則明裏暗裏的開始使絆子。

朝中很多兩邊都不屬於的大臣,在朝堂上也開始小心翼翼的,表達自己的看法都無比謹慎,做任何的決定,都要先以各種方式試探他這個天子的意思,然後再做決定。

不論是非,不論對錯,只講利益,只講立場。

這便是黨爭的雛形!

當所有人都開始考慮,怎麽做對自己是有好處的,對自己的對手是有壞處的,那麽,必然就會產生朋黨。

黨爭是一顆毒瘤,所以,必須要摘掉!

毋庸置疑,朝堂之上,天子就是最大的勢力。

所以,黨爭最開始的苗頭,就是爭相討好天子,視天子心意而決定自己的立場。

如果說,朱祁鈺想要的是大權獨攬,言出法隨,滿朝奉迎,無有不從,不考慮我死之後,那麽,這自然是好事。

但是,看過了百年興衰,朱祁鈺最大的感受,就是每個人都是平凡人。

他看過自家大侄子的“成化犁庭”,看過朱祐樘的“弘治中興”,看過朱厚熜的“大禮議”,也看過朱由檢的“內閣連連換”。

這些皇帝,或有英明,或有仁慈,或有謀略,或有大志,但,也都有犯錯的時候。

朱見深寵信萬氏,置社稷於不顧生死相隨,朱祐樘偏愛外戚,放任他們胡作非為,朱厚熜權壓一朝,卻容不下一個敢說實話的海瑞,朱由檢空有大志,卻狹私多疑,難挽大廈之傾。

即便他曾看過百年興衰,即便他是天命所歸。

但,他又何敢說自己不會犯錯?

如若朝廷上下,皆要看他的心意決定自己的立場,有些人因是他的心腹而贊同他的決定,有些人因支持太上皇而反對他的決定。

日子久了,朱祁鈺又如何能夠分清,哪些是真實的聲音,哪些是因黨爭而先選立場,再定理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