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內閣存亡,在此一役(第2/3頁)
但是,這些禦史們臉上的憤怒之色,卻沒有絲毫的消散。
這讓俞士悅感到一陣頭疼。
舒良的這件事情,完全就是天子給內閣的考驗!
內閣之所以能夠有現在的地位,是因為它職在調和內外,維持朝局的穩定,君臣的和睦。
這一點,天子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
但是,時至今日,內閣尚沒有真正在這方面展示出自己的實力,這次,就是試金石。
俞士悅能夠想到,如果這一次早朝,內閣沒有平息群臣的手段。
那麽,之後內閣的處境,就極為堪憂的。
不謀其政,也就不必在其位了!
這不是他們幾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內閣的問題,內閣既然無用,那麽自然會有新的機構出現,負擔起調和內外的責任。
所以,內閣的諸人,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不約而同的放下了各自的成見,全力以赴。
事實上,如果有聰明的人的話,就會發現,今天的朝會上,代表著文臣高端力量的六部七卿,都過於沉默了些。
往常的時候,科道們鬧成了這個樣子,老大人們無論出於何等考慮,都必然會出面維持秩序。
尤其是左都禦史陳鎰,要知道,禦史本身,也是受監察的,如此殿喧嘩,已是逾矩。
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
原因就是,早在上朝之前,他們和內閣的這幾位大臣,就接到了宮中傳過來的消息。
太上皇的聖駕,已經在宣府起行了!
消息走的不是兵部的渠道,而是錦衣衛直送宮中。
所以,除了他們這些人之外,外朝的一應官員,全都沒有得到絲毫的風聲。
這也就意味著,這次朝會,徹底成了內閣和外朝的博弈。
舒良之所以會被群起而攻之,是因為他逼淩太上皇,將天家真實的,血淋淋的關系擺到了朝堂上。
朝臣們無法接受此事,所以,要用舒良的命,逼天子低頭,重新回到天家“和睦”的正軌上。
能夠證明舒良逼淩太上皇最直接的證據,其實壓根就不是什麽軍報,證言,而是太上皇遲遲不肯歸京。
所以說,太上皇在宣府一日,壓力就在天子的身上,就在舒良的身上。
而太上皇只要起行歸京,那麽一切自然就歸於平靜。
因此,對於天子來說,想要破局極為簡單,將太上皇已經起行的消息放出去,然後給太上皇盤桓宣府這幾日,隨便找個理由,保下舒良很簡單。
但是天子不這麽做,就是在考驗內閣!
如果最後讓天子出手,收拾局面。
那麽,就是內閣的無能。
這也是那幾個七卿大臣,穩坐釣魚台的原因所在。
事情的結局早已注定,局面始終在天子的掌控當中,縱然這個時候鬧得再厲害,最終也不會出什麽亂子。
剩下的,就是內閣能不能承擔起天子給予的期待了。
今天是內閣的舞台,不需要他們插手。
看了一眼同樣面無表情的首輔老大人,俞士悅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站出來了,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內閣的存廢興亡,就在今日了。
大步來到殿中,俞士悅疾言厲色,怒道。
“舒良,你好大的膽子,一介內臣,不僅肆意妄為,質問太上皇,如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竟還敢巧言善辯,嘲諷諫官,你可知太祖鐵律,宦官不得幹政?太上皇是否致祭土木,乃是國事,朝廷自有決斷,豈是你能多嘴的?”
調和內外……
這四個字說說容易,身體力行又何其難,jpg。
舒良轉頭看著俞士悅,默默的盯了他半刻,然後退了小半步,沒有說話。
俞士悅總算是松了口氣,旋即,他又轉向殿中那群幾乎怒發沖冠的禦史們,喝道。
“金殿之上,天子面前,爾等如此喧囂吵鬧,成何體統?身為諫官,更讓尊禮守節,若有勸諫之詞,集體相諫,自當推舉一人上前奏對,緣何君前失儀?”
作為朝廷上到如今,唯一站出來的有分量的大臣,俞士悅說的話還是有用的。
何況,他先斥責舒良,然後才質問科道,這番態度,贏得了這些科道官員的好感。
於是,一幫禦史總算是低了頭,紛紛道。
“陛下恕罪,臣等一時情急,有所失儀。”
禦座之上,仁慈的天子當然不會和他們計較,只道。
“朝堂之上,禮儀秩序不可亂,下不為例。”
說著,天子的目光在舒良和群臣的身上掃了一圈,繼續道。
“朕召舒良上殿,是為了讓他應對質詢,辯駁不實之處,真相未明之前,爾等若再相互攻訐,朕必重罰。”
“如俞閣老所說,科道若有質詢之處,可公推一人出面詢問,當廷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