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舒公公的光輝事跡

還是那句話,此刻不是正式的朝會,只是私下的奏對,所以天子明顯也顯得相對隨意一些。

可往往就是這種時候,才更能看出天子的真實情緒。

在場的大臣,沒有一個不是從復雜的政治鬥爭當中脫穎而出的,自然都明白,一時的起落,代表不了任何的東西。

就如現在的舒良,看似是從堂堂的東廠提督太監,變成了一個內宮的總管太監,若是在朝廷當中,這算得上是大大的貶謫冷落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事實並非如此。

天子讓舒良回了內宮,但卻沒有讓人接手東廠,而且還讓舒良自己選人暫代,明顯就沒有任何要收權的意思。

舒良沒了東廠提督這個名頭,但是手中權力卻未減少。

而且,如今宮中皇後和天子鶼鰈情深,這是舉朝皆知的事情,子憑母貴,無論即將降生的皇嗣是皇子還是公主,都必定尊貴無比。

這個時候,天子將侍奉皇後的重任交到舒良手中,可見信重之意。

這一點,單憑舒良如今激動的樣子,便可窺一般。

到了他這等地位的大珰,手中權力大小其實沒什麽所謂,但是天子真心的倚重和信任,卻尤為難得。

眾臣雖然不知道,舒良到底在宣府做了什麽,但是想來事情小不了,此刻讓舒良回到內宮,天子也未必沒有保護之意。

這對舒良來說,絕非壞事,而是大大的好事!

不過,相對於舒良,老大人們明顯更加關心,太上皇的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什麽。

要知道,現如今滿朝廷上下,都在等著太上皇歸朝。

出於天子的重視和這件事情本身的政治意義,滿朝上下都將此事當做頭等大事來辦,很多的政務都為此而讓步,就連平時最摳門的戶部,也沒有在儀典的花費上,提出過絲毫的不滿。

但是現在,太上皇使了性子,偏要留在宣府,將滿朝上下都晾在了這。

這個時候,只怕除了太上皇自己之外,不管是還在宣府迎候的大臣,還是其他京師的大臣,都盼著太上皇早點回京,安安穩穩的住進南宮,大家好各忙各的,不至於整日裏圍著這件事情轉。

所幸,天子是一個善於體察臣心的君上,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便轉手將信遞給旁邊的內侍,道。

“此雖是家信,不過也說了國事,諸位先生不妨看看。”

於是,內侍拿著信走下台階,除了胡濙之外,其他的老大人不約而同的拱了拱手,然後湊在一起看信。

信不長,尤其是內閣的大臣,整日裏最擅長做的就是閱讀理解。

所以,很快,他們就概括出了核心內容。

也終於明白了,太上皇所說的“甚合朕意”,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調到身邊做灑掃太監?怕是頭一天過去,第二天就暴斃身亡了,太上皇還真是……

心裏沒點數啊!

舒良是什麽人,天子的心腹宦官,雖然他們並不太清楚,舒良到底在宣府做了什麽,才致使太上皇指名道姓的針對這麽一個閹人,但是不論怎樣,哪怕是出於顏面考慮,天子也不可能把舒良交出去的。

不過,也有大臣心中不由升起一陣疑惑,太上皇雖說是軍事戰五渣,但是到底是接受了十幾年正統的儲君教育的,不至於如此不知進退吧?

或者換而言之,太上皇覺得,舒良在宣府做下的事情,天子也保不住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天子的聲音淡淡的飄了下來,道。

“前些日子,朕得到軍報,說甘肅鎮守太監劉永誠擅離職守,未奉朝廷令諭,無故率軍士五十人前往大同,當時,太上皇正在大同駐蹕,朕恐有變故發生,故遣舒良前去,將劉永誠帶回京城詢問,同時接手負責太上皇的護衛。”

謎底總算是解開,老大人們相互對視一眼,眼底的驚濤駭浪卻遮掩不住。

雖然說,天子說的輕輕巧巧,但是,這字裏行間透出的意思,卻讓人心驚。

劉永誠在宦官當中,也算少有的精於武事之人,身負戰功,受先皇信重,不然也不會被放在甘肅這樣重要的軍鎮當中做鎮守太監。

天子金口玉言,說他“無故離開甘肅,擅離職守”,那自然就是如此!

一個宦官,再是有戰功,在天子面前,都不過是隨意可處置的奴婢。

何況,他這樣的鎮守太監,沒有朝廷的命令擅自離開駐地,的確是大忌。

至於,劉永誠趕往宣府的真正理由,大多數人實際上連猜都不用猜。

必是被太上皇召過去的!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值得細品了。

時至今日,大同城外發生的事情,朝臣自然都已經知曉了。

堂堂的禮部侍郎,在大明的地界,要叩拜太上皇,卻被幾個蒙古人攔著,若沒有太上皇護著,那些膽大包天的蒙古人,早就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