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沖突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

張輗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情,的確是他們理虧。

如果說最後事情成了,張軏能夠成功脫身,順帶著把蕭維禎和許彬,也能撈回來。

那麽,這個犧牲就是值得的。

或者說,只要有張軏繼續坐鎮在英國公府,無論宮裏是怎麽想的,最終擺在台面上的看法,都會是一致的。

但是現在,人沒保住,雞飛蛋打,自己成了弱勢的一方,自然會被興師問罪。

冷冷的盯著焦敬,張輗咬著牙道:“你到底對聖母說了什麽?”

焦敬卻是一笑,反問道。

“重要嗎?說到底,你我在聖母和太上皇面前,都是臣子,為臣者自有本分不可逾越,這一點,二爺應當清楚。”

這就是要翻舊賬了。

直到這個時候,張輗才有些懊悔,自己之前行事過於自信了。

要知道,張軏在出使之前,曾經叮囑過他,好好維護和宮裏孫太後的關系。

必要之時,寧願放棄對陳懋的營救,也不要輕易得罪孫太後。

但是,在當時的張輗看來,宮裏的孫太後雖然尊貴,但是在外朝卻沒有什麽影響力。

就算是稍稍得罪,她也別無選擇,只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依仗英國公府。

到時候,等張軏成功把太上皇迎回,英國公府的地位只會更加穩固,這小小的過節自然隨風而散。

卻不曾想,變故重重,一步步成了現在的局面,早知今日,他當初就不應該拿會昌伯去換陳懋。

惡了宮中太後,看似當時沒有什麽危害,但是到了現在,卻成了焦敬興師問罪,步步緊逼的把柄。

捏緊了拳頭,張輗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當然知道,時至今日,英國公府已經不像以前一樣,能夠隨意和宮裏談條件。

但是,就此讓出主導權,他還是心有不甘。

看著焦敬有恃無恐的樣子,張輗把心一橫,開口道。

“駙馬說的道理,老夫當然知道,但是駙馬也別忘了,現在大明做主的人,既不是聖母,也不是太上皇!”

這話說的有些沖動,幾乎是一出口,張輗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聽聞此言,焦敬先是一愣,旋即,他的臉色變了,不過,既不是忌憚,也不是退讓,而是有些啼笑皆非。

緊接著,他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起來。

一旁的朱儀表情也同樣有些為難,連忙上前打圓場,道。

“世伯,有話好好說,咱們都是自家人,別沖動。”

張輗深吸了一口氣,有心想要開口解釋。

但是這個時候,焦敬已經漸漸收斂了笑容,沉著臉色,認真的道。

“二爺,當初你我到成國公府勸小公爺結親的時候,二爺說了一句話,至今讓老夫記憶尤新,怎麽到了現在,二爺自己反倒忘了呢?”

張輗一瞬間就想起了那天的場景,與此同時,焦敬的聲音也在他的耳邊響起。

“二爺,現如今不是仁宣之時了,時移世易,對成國公府是如此,對英國公府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既然窗戶紙都捅破了,焦敬也就不再顧忌什麽,直接了當的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夫也要問一句,論智計籌謀,比諸定興王也不遑多讓,若是有的選的話,當初紫荊關一役之後,三爺何必如此苦心孤詣,四處奔走?”

張輗沉默了下來。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沒得選。

從永樂到正統,勛臣一脈能夠掌權的頂級世家,都只有兩個,成國公府和英國公府。

兩方輪流掌握軍方大權,維持著穩定的平衡。

但是,土木的一場仗,將這種平衡打破了。

如今的這位天子,明顯是既不打算重用英國公府,也不打算重用成國公府。

他扶植了一個新的國公,用來拉攏團結舊勛臣。

同時,重用楊洪,範廣這樣的邊將,逐步給五軍都督府換血,掌控軍府和京營的大權。

這相當於,將原本一方獨大的局面,給拆分掉了。

豐國公府團結拉攏了不少勛貴,但是始終不能掌控實權,可謂有勢無權。

新興的邊將勛臣掌控京營,從邊軍當中,提拔自己的親信將領,替換掉關系復雜的勛臣子弟,可謂有權無勢。

他們二者相互制衡,形成了一種和仁宣時代截然不同的新局面。

當然,由於英國公府的存在,這種新的制衡關系還不算是穩定,但是,管中窺豹,天子的心思已經可見一斑。

這個時候,就算拋卻之前的恩怨,英國公府投過去,能做什麽呢?

掌權?不可能。

繼續做勛臣的領頭人?那讓天子辛辛苦苦扶植的豐國公立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