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太後駕到

任禮頭上的汗一下就冒出來了。

他之前的時候,並沒有真正跟這位新天子打過交道。

只是聽說過天子不好對付,卻沒曾想,眼光真的這般犀利。

此番保寧陽侯和成安侯,他的確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背後,站在整個英國公府。

這番辯解之詞,也是他們多方斟酌之後,才勉強找出來的一條路子。

在他們的預想當中,不管是天子還是法司,所糾結的點,都應該是如何給寧陽侯定罪。

但是如今,法司的關注點的確還在寧陽侯的身上。

可他沒想到的是,天子竟然根本不在寧陽侯的身上過多糾纏,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會昌伯。

如此一來,任禮的立場就有些尷尬了。

他們的這個法子,目的是將寧陽侯和成安侯等人摘出來,但是罪名總是要有人承擔的。

他們把離間天家的罪名,栽到了薛瑄的身上,把勾結宗室的罪名,推給了會昌伯。

薛瑄死不死的,勛貴們毫不關心,甚至巴不得他死。

畢竟,要是沒有這個倔脾氣的愣頭青,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地步。

但是會昌伯就麻煩了。

原本,任禮等人盤算的是,先救下寧陽侯,然後再想辦法把會昌伯摘出來。

畢竟,那可是上聖皇太後的母族,有她老人家在,天子怎麽也該顧忌幾分。

可沒想到的是,天子竟然越過寧陽侯,直接將這個燙手山芋,又推到了任禮的頭上。

如此一來,他可就有些騎虎難下了。

要保寧陽侯,那麽會昌伯勾結宗室的罪名就逃不掉,可是真要是讓他提出重懲會昌伯,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這種話就算要說,也不能自他的口說出來。

躊躇片刻,在眾臣不善的目光當中,任禮只得硬著頭皮道。

“陛下,此事涉及宮中聖母之父,臣不敢妄言,當請陛下聖裁。”

這就是打算將這個難題,重新退回到天子手中。

但是,任禮這番避重就輕的表現,其他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左都禦史陳鎰直接便道。

“任侯這是說的什麽話,此案本就關系重大,涉及到宗室,勛貴,外戚,文臣。”

“方才任侯在處置焦敬和薛瑄等人之時,說的斬釘截鐵,何以涉及到會昌伯便諾諾而不敢言。”

“難道說,因為會昌伯是聖母之父,便可以無視律法,肆意妄為了嗎?還是說,任侯是柿子挑軟的捏,只敢欺負薛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碰到會昌伯這等外戚,便話都不敢說。”

“如此行徑,老夫不得不質疑任侯,究竟是出自公心,想要辨明真相,還是真的只是單純為了寧陽侯等人脫罪!”

任禮的臉色漲紅,但是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反駁之詞。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然有內侍進來稟報道。

“陛下,上聖皇太後駕到。”

朱祁鈺淡淡的掃了一眼任禮,隨即,便起身,帶著一眾大臣朝殿門處走去。

殿門外,一身正裝的孫太後,赫然而立,身後跟著一隊宮女內侍。

一眾大臣大禮參拜,朱祁鈺亦躬身為禮,道。

“見過聖母。”

孫太後點了點頭,臉上依舊帶著慣常的慈和笑意,開口道。

“免禮。”

隨即,便有內侍緊急在禦座旁又加了一個稍小的位置,各自落座之後,孫太後開口道。

“哀家本後宮婦人,按理不該插手朝事,可近來哀家聽說,廣通王一案,涉及到了會昌伯和駙馬都尉薛恒,心中憂慮,故而前來瞧瞧,請各位先生見諒。”

眾臣面面相覷,連忙起身拱手道不敢。

倒是朱祁鈺面色依舊如常,開口道。

“聖母來的剛好,方才,朕和諸位大臣正在商議此事,寧遠侯任禮稱寧陽侯等人乃是受了蒙蔽,不曾私下勾結宗室,而私下勾結宗室,收受賄賂的,正是會昌伯。”

話音落下,任禮立刻感受到了一道寒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讓他頭上冷汗津津。

於是,他連忙開口道。

“聖母容稟,此乃廣通王等人的供認,是否為實,尚需查證。”

然而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李賢卻開口道。

“任侯,你方才可不是如此說的,方才,你口口聲聲稱,廣通王等人受人蒙蔽,他們的證詞,可以證明寧陽侯也是被蒙蔽才有了誤判,怎麽聖母一來,你便說廣通王的證詞又不可信了呢?”

任禮的面色越發的變得緊張起來,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孫太後的臉色也變得頗不好看,開口問道。

“任侯,豐國公所說的,可是實情?”

任禮無奈之下,只得起身,拜倒在地,道。

“陛下,聖母,臣並未參與審訊,不過是就此案個中疑點,進行質詢而已,一應結論,皆是出自刑部與錦衣衛,臣不敢妄下論斷,還是陛下與聖母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