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宗藩改革第一步

舒良聞言,繼續開口道。

“據廣通王說,當初這件東西之所以不翼而飛,實際上是因為,老岷王怕此事牽連到他,所以暗中派人插了手。”

“他先是用銀子封了那天參加宴飲的人的口,接著派人手偷走了那份詩詞,待朝廷的官員到了之後,又使了一番手段,才將這件事情糊弄了過去。”

朱祁鈺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道。

“這份詩詞如此關鍵,朱徽焲必定看的很緊,甚至是貼身攜帶著,這件事情又涉及到岷王府的安危,消息決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動手的人,首先要可靠不會泄密,其次,要在岷王府有一定的地位,至少能夠隨時接近朱徽焲。”

舒良點了點頭,道。

“皇爺英明,動手偷那詩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管著岷王府後院事務的蘇氏,也是廣通王二人的生母。”

原來如此,話說到了這,朱祁鈺也就徹底明白了當年的事情。

老岷王擔心兩個兒子鬥法,會牽連到自己,不得不出手阻止,於是讓蘇氏去將那關鍵的證物詩詞偷了過來。

而蘇氏或許是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或許是單純的想要留著這東西威脅朱徽煣。

總之,她偷過來之後,並沒有把真的詩詞交給老岷王,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來。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麽朱徽煣會一直針對他這個庶母,甚至最後將她活活逼死。

只怕,是朱徽煣發現了什麽。

或者,是蘇氏想要從他身上拿到什麽好處,卻反而被先下手為強。

而這件東西,在蘇氏死後,也就理所當然的,落到了廣通王的手裏。

只不過,有了朱徽焲的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貿然將這東西給拿出來。

如今朱祁鈺召集宗室進京,這廣通王便覺得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準備借此將鎮南王拉下馬,為母報仇。

這曲折離奇的情節,只怕民間的戲本子都編不出來。

想通了這些,朱祁鈺不由得冷笑一聲,道。

“果然是好一出大戲!朝廷每年那麽大筆的俸祿,供養著這幫宗室,他們卻一天天的幹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眼瞧著天子的心情不大好,舒良也加了幾分小心,開口問道。

“皇爺,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廣通王二人就是要在明日鬧事,要不要做些什麽,阻止他們?”

聽到舒良的問話,朱祁鈺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淡淡的道。

“不用,什麽都不必做,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好了,也叫那鎮南王知道,朕的這柄刀,不是這麽容易借的。”

岷王府的這幾兄弟,各自都是心懷鬼胎。

廣通王和陽宗王因為生母之仇,密謀著要推翻鎮南王。

江川王看似懦弱無能,置身事外,但是鎮南王要是倒了,最終王世子之位,便歸了他這個庶三子。

至於鎮南王,掌著岷王府的大權,卻想要借東廠之手,收拾廣通王和陽宗王。

個個都打的好算盤,簡直將這京城,當成了他們幾個鬥法的道場,絲毫都沒有把他這個天子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幾個吃吃苦頭吧!

不是要鬧嗎?那就鬧好了,鬧得越大越好。

這次宗室進京,外朝的大臣都覺得,是朱祁鈺想要在宗室當中,樹立起自己的正統地位。

但是只有朱祁鈺知道,這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真正的盤算,是想要給被幾代先皇的各種聖旨限制的死死的宗室們,開上一條出路。

大明最終之所以會被拖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宗祿占據了相當一部分的國家稅收。

太祖對於宗室的定位,本是分封鎮守,衛護江山,因此,給予了宗室極大的權力和很高的待遇。

但是靖難之後,太宗皇帝自己就是藩王起兵,自然要防止其他宗室故技重施。

因此,他削去了各宗室的兵權,政權,甚至就連出城遊獵,都被限制的死死的。

如此一來,宗室的權力被降到了最低,隨之需要履行的義務也被降到了最低,只保留了高額的俸祿,成為國家巨大的拖累。

要說,並不是沒有朝臣看到這麽做對於國家財政的害處,但是想要解決起來,卻麻煩的很。

太宗,仁宗,宣宗幾代天子,對於宗室的限制很死。

所謂不得預四民之業,仕宦永絕,農商莫通。

說的明白的,就是不許經商,不許科舉,不許做工,不許耕地。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就是大多數能夠自食其力的路子,都不許從事。

那麽,既然朝廷什麽都不許他們做,那就必然要花錢養著他們,總不能讓朱家的子孫都餓死吧。

要知道,從國家的角度來說,天子是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