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帶著鐐銬跳舞(第2/3頁)

“母妃也不必如此,太後既保下他們,總不會白養著他們,留著他們是要讓他們做事的,有朝一日,亂子真的出了,被打殺的,可就不只是這幾個內宦了。”

話說到最後,朱祁鈺的嘴角泛起一絲冷意,口氣森然。

不得不說,前世的南宮復辟,讓朱祁鈺想了很多。

曹吉祥之事,是偶然也是必然。

沒有曹吉祥,還會有李吉祥,王吉祥,只一個內外傳遞消息的內宦而已,孫太後想要找到容易得很。

所以歸根到底,根子不在於這些內宦,而在於他們背後的人!

感受到兒子突然泄露出的殺氣,吳氏眉頭浮起一絲憂慮,不安道。

“皇帝,你可不能沖動……”

她在宮中多年,陰損狠毒的伎倆不知道見了多少,但是只要做了,都必然會留下痕跡。

太後到底是太後,朱祁鈺真要是對她動手,哪怕做的再隱蔽,也很難不出差錯。

後宮之中,殺一個人容易,但是要應付殺人帶來的後果,才是真正的麻煩。

真要是這麽做了,朝議民情暫且不談,鬧出什麽謀反靖難的事兒,才是真正的大亂子。

所以一時之間,吳氏是真的害怕朱祁鈺真的犯渾。

所幸的是,朱祁鈺也不傻,看著吳氏緊張的樣子,開口道。

“母妃不必擔心,朕還不糊塗,就算是要動手,也得他們先動手,朕豈會做那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之人?”

吳氏能夠想明白的道理,朱祁鈺自然懂得。

孫太後要死,只能是她自己尋死,他那遠在虜營的哥哥,也是一樣!

陰謀詭計成不了大事。

前世的時候,朱祁鈺不是沒想到一勞永逸,但是他更明白的是。

只要南宮中的太上皇和宮中的孫太後一旦出事,是不是他做的,天下人都會覺得是他做的。

不要以為天下承平,就真的社稷安穩了。

朝野民間,圖謀不軌的人多了去了。

他這頭敢殺了朱祁鎮,要不了多久,不忠不孝,不悌不義的名頭,就會壓在他的頭上。

他哪怕不在意身後之名,總要在意朝局平穩,天下安定。

到時候,各地的藩王宗室,都不用多,就那麽兩三個,站出來指責他殺兄弑君,哪怕沒有證據,各地也必會烽煙四起。

不要以為宗室真的是吃幹飯的,武宗時,朝廷已經削藩那麽多年,不還是鬧出了寧王之亂?

何況除了宗室,還有各地的武將。

這種事情,甚至連證據都不需要。

只要朱祁鎮前腳暴斃而亡,後腳朝野民間必然會流言四起。

朝廷就算是能派兵鎮壓,又能壓得了幾次?

規矩和敬畏這種東西,建立起來困難,但是要破壞,不過一夕之事。

朱祁鎮做的再錯,都是他的哥哥,大明的君王。

於家而言,他是弟弟,朱祁鎮是哥哥,所謂長兄如父,於國而言,他雖是皇帝,但是朱祁鎮是太上皇帝,地位和皇太後等同,同樣要高於他。

若是殺了朱祁鎮,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以下犯上。

朱祁鎮能夠奪門成功,是因為他是兄長,是君上,無論於家於國,地位都要尊於朱祁鈺,談不上什麽以下犯上。

而且前世朱祁鈺的法統來自於他,他要拿回皇位,其實是合理合法的,只是政變的方式不合適而已。

即便如此,奪門之後,朱祁鎮還是不得不重用廠衛,身邊之人稍有異動,便嚴刑峻法,惹得朝局動蕩不堪。

這要是換了朱祁鈺,以下犯上,殺兄弑君的名頭穩穩扣上來,禮法立刻就亂了。

他能夠以下犯上,別人難道就做不得?

都不說那些尋常百姓,單說那些掌軍的將領,看到此事會怎麽想?

他將京營交給於謙,是知道於謙不會有異心。

但是除了京城,各地手握重兵的武將,看到他以臣弑君,以弟殺兄,難道就不會起一點心思?

心中沒了敬畏,破了禮法秩序,天下遲早大亂!

是,歷朝歷代的確是有犯上乃至弑君的。

唐有玄武門之變,宋有斧聲燭影,明有靖難之役。

可這些人,哪一個不是馬上君王,開國不久。

朱祁鈺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沒有唐太宗的雄武,也沒有太宗皇帝的偉略。

直白點說,他帶不了兵,打不了仗。

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跟那幾位一樣,親自手掌兵權。

兵權,不是一份聖旨,一道命令,就能握得住的。

失去了禮法秩序的約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心效忠於另一個人。

想要將軍權牢不可破的握在手裏,就只有一條路。

真刀真槍的上戰場搏殺!

只有自己親自帶的兵,才會真正的效忠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