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397 收徒之意

陳承雙目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才把屬下瞪得真正明白該幹啥,趕緊放羊、逮羊去了。

如果要烹羊,那費勁仿效中毒的那只羊幹什麽?也不想想,毒性確定不了,沒法得知烹熟的羊肉有無殘毒、殘毒能把人傷到什麽程度,就敢在百余人饑餓的情況下,烹一只羊?還留給史韌那夥人回來吃?

人笨不要緊,猜不到官長的想法不要緊,那就別亂猜啊!這點穩重都不具備麽?突然間,陳兵曹史靈光開竅!

太守和郡尉不會早知道郡兵營要撤吧?才漸漸把精明的、勇猛的兵都調走,增來些蠢夫充數!蠢到無可救藥、蠢到自作孽了,那誰都不會同情郡兵們,自然無兔死狐悲之感,反而認為撤掉郡兵營是好事!

“要真是這樣……”陳承陣陣心寒,“要真是這樣……那我也得先鏟除禍害兵營的孽障!”

話分兩處。

伯長山容,出身河內郡望族,他身材格外高大,執弓負箭而出,真跟座小山般帶著壓迫氣勢。尤其隨他出聲,後方、兩側遠遠近近的樹上樹後,三十三名積射兵現身,令王葛三人全都舒口氣,不用再提心吊膽。

“葛將軍知道主吏上山了,特意讓我等來接主吏。”山容一開口,彬彬有禮,不似武將倒似儒生。

“我正好有急事想早些見到葛將軍。”

積射兵擅長攀山鉆林,早將峭壁至山頂的地勢摸熟,王葛跟著這些人,腳步不由自主得變輕快,於醜初時分到達營寨。

山容向竹榭那邊示意:“葛將軍就在前方的樸榭。”

王葛揖禮相謝,然後對李羔道:“郡兵之事也要緊,李亭長快去找謝郎君吧。”她再示意沈護衛不必跟著她。

李羔看著王葛只身步往竹榭,疑惑:之前她說的“急事”,難道另有急事?非是郡兵的事?

也好,有賊曹中史在,郡兵之事當然先由郡吏管。

謝奕獨有一竹居,好找。

李羔把陳兵曹史、少數郡兵與王葛的沖突,郡兵們對此次運糧任務的牢騷,以及十四個郡兵沒至峭壁補給處集合的事情講述,包括趙力等郡兵從山腳下就與王葛有矛盾也說了。

謝奕相貌敦厚,性粗獷,心玲瓏,別看年紀才十九,郡署還真沒人不服氣謝奕早早就擔任賊曹中史。他走出竹居,讓冷風吹走全部的困意,對李羔道:“這些年平和慣了,從上到下、連郡兵營自己都忘了韓晃的教訓,仇亭的教訓。”

當年韓晃只是什長,沒想到心計那麽深、那麽能忍,直到他自己暴露了才令郡署確定他是奸細,幾天間被韓晃屠殺的人命,快趕上蕭山一戰死掉的郡兵數了。祖約投降後,為了留自家一條血脈,招供上虞縣仇亭、亭附近的船肆都是奸細窩藏之地,是他留給侄兒祖渙的逃亡之所。

那年趕往仇亭的人也有李羔。祖氏大樹倒,奸細們如驚弓之鳥,竟無端行殺掠之舉,然後出海逃亡。郡署只追到了破船殘骸、零落屍骨。所以那場仗,會稽郡官吏的功勞全抵了失職之罪,最無辜的當屬踱衣縣縣令桓式,因太守之錯,桓式的升遷受到連累,至今仍在踱衣縣。

謝奕教李羔:“我等既知王主吏的重要,首先應假想周圍早有伺機待命的諜人。王葛歸鄉不久,她歸鄉的消息就如風吹葉,一處地傳遞一處地,各路諜人盡已知曉。”

隨他手揮,李羔感覺竹葉颯颯的動靜都不一樣了,竹葉中似藏了有眼睛的,在夜色掩藏下偷偷睜開綠眼打量,風經過它們,帶上了消息。

旁邊有巡兵經過,李羔甩下頭,不敢再想竹葉了,慚愧不已:“郎君說的是,王主吏歸鄉這麽久,按她邊郡的經歷來講,始終風平浪靜才是反常。我大意了,擲她的那團泥說不定都……真的是要殺她!”換作三年前,他哪會如此粗心,不知不覺中,他都沒察覺自己的警覺不如從前。

謝奕:“走吧,去接一下。我相信陳兵曹史還有腦子,該派人追你們。”

“郎君有主意麽?打算怎麽查?”

二人經過溪流,只能看到竹榭的寥寥黑影。

竹榭以“樸”為名,王葛更信葛將軍就是歷史上自號“抱樸子”、最早的化學家葛洪。她急著講的,是關於用碰撞方式觸發火藥爆炸的想法,當然不是急訴郡兵之事。郡事務理應先交由郡吏處置,哪能由她越過謝奕直接跟積射營將軍說呢。

王葛:“我的想法是,把火雷固定到江流中,通過機栝連接火石一類的引火裝置,敵船經過時,船體蹭動機栝,引著火雷。”

葛洪捋須沉思,腦中勾畫她講的裝置、船只經過的情景,然後道:“就近調配火輜得年後了,你先歸家,好好過年。”

“將軍覺得此法可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