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259 商量離家

仁善之家,不懼風雷。

此木牌的寓意遠勝於雕刻之技,因其上刻有葛藤,桓真不願木牌再被貨郎兜轉詢價,身上正好帶著一貫錢,他問道:“可夠?”若敢訛他,立即擰至縣署。

“夠、夠!”馮貨郎喜出望外。木牌是三百個錢進的,之前有人想七百個錢買,幸虧沒松口。看來,往後得常跑山陰縣啊。

桓真把木牌揣進布囊裏,等王葛回葦亭後再讓她看吧,是她刻的就給她。剛要上馬,他眼珠一轉,改上白馬。白容前蹄不停跳高,就是不讓他乘。

“嘖,還挺烈。”桓真不再逗它,騎回自己的馬後,白容立即安靜。他故意不牽此駒,試它知不知道跟隨。

巳初,桓縣令跟門下掾來到官署木肆。

三個木匠工已按王葛畫的模圖,制出新的構件。

王葛揖禮見過縣令二人後,不等對方詢問,直接告知這次要改良的構件:牛軛。

牛軛早有,大多用於拉車,很少用於拉犁,且拉車的牛軛同樣笨重。當下盛行二牛擡杠的拉犁法,橫木本身太重了,等於耕牛先分出一部分力量負擔橫木再拉犁。

所以她廢長橫木,改為一牛一短軛,以整木雕刻成弓狀的曲木,或者榫卯拼接出曲木,在這種短軛的兩端鉆孔,穿繩形成套索。繩連接犁盤,犁盤用牽引鉤連接犁轅。

地上有王葛畫的牛軛使用圖,她指著牽引鉤位置道:“牽引鉤其實也可以用粗繩替代,但犁盤上的掛圈最好還是鐵制。”這樣一來能再節省鐵料。

牛軛較輕,桓縣令掂出重量後給門下掾,後者比對著地上的牛軛圖,感嘆不已:道理竟如此簡單!

生活中常見牛軛,拴軛離不開繩索可謂人人皆知,但怎麽換到耕犁上,只會二牛擡杠呢?誰都沒想過把牛車上的軛,換到犁上!是粗心?還是覺得在前頭拉犁的反正是牛,能拉動就無妨?

王葛:“短牛軛還有個好處,遇到難犁之地可以增牛。”

門下掾喜道:“對啊!”因為新犁轅短,他光想著減牛了,其實也可增牛。

十月十七。

縣遊徼驅著十輛牛車送王葛回到葦亭,帶來的不僅有十架曲轅犁,還有不少新谷糧。亭民歡天喜地湧進亭署卸車,才知牛和車也是給葦亭的。

連桓真都沒想到,王葛這麽快就把新犁制出來了,遊徼在縣署都學會了曲轅犁的使用,他們幫著亭民去試犁。王葛找到大父母,來到試犁的田時,已經圍滿了人。

眾人讓開缺口,王家人站到了最裏面。

一共三架新犁在松土。

同時出發。

第一架只套一頭牛,吆喝牛的是亭民,扶梢的是遊徼。

第二架犁,以雙牛牽引,一套牛軛、耕索拴一頭牛。使用此架犁者,不再和舊犁似的得三人配合,也為兩人,亭民負責驅牛,遊徼管扶梢。一邊前行,遊徼還教身旁的亭民怎麽調節耕地深淺。通過犁梢調節,不用停犁,深耕時把犁梢往上提即可。如果長時間保持一種深度,就暫停住犁,調節犁評(桓縣令根據此構件外形起的名,跟後世一樣)。

“這牛明顯省力啊。”賈嫗呢喃著,眼睛都看直了。

再看第三架犁,四頭牛在牽引,關鍵幹活的仍是倆人!這趟土溝不但犁土深,速度太快了,沒多會兒就把另兩架犁甩遠。

王翁提醒妻:“看,這種犁穩當,扶梢都不用狠彎腰了。”因為新犁比舊犁的梢長。他的腰疾就是長時間犁地落的傷。

“翁姥,聽說新犁是你們家女娘改的?”

“別亂說話,得叫王匠師。”

周圍亭民開始詢問、誇贊。

這時王葛聽到二弟的笑聲,她踮腳尋找,看到了。王竹帶著阿蓬往孩童多的地方去了,王葛想到一會兒要跟大父母商量事,就沒喊他們。

很快,王翁、賈嫗被恭維的嘴都笑酸了,出來人群,先不看了。阿葛才回來,都沒顧上問她這幾天在縣署咋樣,累沒累著。

三人開心回家,阿艾“喔”聲驚喜:“阿父,長姊回來了!”

賈嫗把剛才見識到的新犁跟兒郎說了,心裏強忍難受,大郎眼睛要是能看到,多好啊。這可是新犁,他的長女虎寶造的犁!

王大郎無神的雙眼朝向王葛方向,笑道:“怪不得,剛才聽外頭亂糟糟的。”

阿艾學話:“怪不得,我瞅到好些牛車哩。”

王翁突然想起來了,問王葛:“你不用去亭署?”

“不急。”王葛扶住阿父,“大父,大母,阿父,我……我有事情說。”她的緊張和不安讓王翁知道,孫女將說的是大事。

進來主屋,半撐窗簾,灰撲撲的草席,簡陋的箱籠,虎頭的書案,每件擺設,王葛都珍惜無比的去看它們。以前咋沒發現堵窗的草簾都脫落草線了?大母勤擦的竹箱,顏色也日漸斑駁。地上的草席好多灰塵啊,雖然晚上還要再鋪一層,但確實也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