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253 以柔制剛

桓真拿長箸夾著烙餅翻面,兩個釜烹食,不用鐵雷添柴,還拌好了鹽水蘿蔔,獨站灶台邊忙活得樂在其中。

王恬目瞪口呆:“桓阿兄,這些都是你做的?你何時會烹食的?”

“葦亭無庖夫,不自己做,就得遣亭民做,耽誤開荒。”

鐵風套好了牛車,吃過飯後得送王小郎去清河莊,他剛要進屋,聽見這話又羞愧出去了。哪有主家烹飯,部曲等著吃的道理?可他們兄弟二人笨,燒火還行,烹食只會糟蹋糧,兩次後,桓郎就不用他們了。

飯好了,鐵雷端著食盤出來,這是鐵風的,他再回屋端出自己的。院裏有草席,兄弟倆面對著坐下,鐵雷一口灌進半碗索餅。鐵風心疼得問:“休息過來了麽?”

“嗯。”餅噎在嘴裏,鐵雷點兩下頭。

“早知會稽山亂成這樣,應該你留在葦亭。”

鐵雷咽下餅,感慨:“原先覺得葦亭艱難,經歷這遭,才知此地的安穩。”為遏制匪徒,僅在匠師考場就死那麽多遊徼。

是啊,昨晚聽兄弟一番講述,鐵風也覺得會稽郡肯定起戰爭了。百姓的生活依舊尋常,尋常的遠方,是諸多無名勇士舍身、舍命,撐起了屏障。

戰爭!和想象中的怒血拼殺一樣麽?憂慮的同時,兒郎骨子裏好鬥的血液開始澎湃。

轉念,鐵風實在難接受桓郎沒考上準護軍。啥事嘛,那什麽“狼鉤刺”真無法抗擊?整個郡數百勇夫全被淘汰掉,估計此消息已經四處傳揚,過不多久就傳到司州了吧,然後是洛陽。待廷尉知道這消息,後不後悔讓桓郎在會稽郡考州護軍?若在司州考,一定能成功。

辰初。

求學路,注定了王荇跟家人聚少離多。小小孩童站在道邊揖禮告別,頭頂還不如車板的欄沿高。

王葛走出幾步後再回頭,大父母、阿父、還有二叔,果然還在原地沒挪步。她高聲喊:“明天我就回來了。”

王荇學阿姊:“下月底我就回來了。”

賈嫗覺得心裏空了一塊,孫兒還沒離開視線,她已經想得難受,抹掉淚,她叨念:“真不知有本事好,還是沒本事好。”

回去路上,王翁避開晚輩教妻:“以後莫當著孩子說啥有本事、沒本事的話。只要心正,有無本事都好。再說了,啥叫有本事?虎寶制良器,叫有本事,虎頭會誦書叫有本事,難道阿禾遛馬捕魚、阿菽編方頭履不叫本事?阿蓬以前多懶,現在天天去拔草根,小手上全是裂口,能不疼麽?哪天回來他都樂呵呵的,這不叫本事嗎?”

賈嫗見二郎趕上來了,心虛道:“別說了。”

王二郎停在二老跟前,憋了三個呼吸,臉憋的發紅、抓頭。“阿父,阿母,我、我相中、已經相中,咳,相中……”

急死個人喲!“哪家女娘?”賈嫗直接問。

“鄉裏,買過幾次豬肉的鼓刀娘子。”

王葛姊弟不知又快有二叔母了,今天風大,吹得三人灰頭土臉,不過就算喝一肚子風,小阿荇也歡喜的很,阿姊送他修學哩。

午後,官道轉小道,牛車顛簸太厲害,鐵風背上王荇行走,王葛牽牛,沒多會兒,王荇睡著了。

鐵風問王葛:“荊棘坡比試,如果你是勇夫,擇戰還是避戰?”

“戰。”

“用何種辦法過狼鉤刺?”

“第二架狼鉤刺比第一架闊,所以根本不用管第一架。勇夫可把外衣解下,連接、緊擰,成粗繩狀,擰三根就差不多了。一個站在另個人肩上,把繩套到第二架狼鉤刺最前端的刺滾木上。滾木皆刺,既是利處,也是短處。套上三條繩後,勇夫使勁往下拽,三個匠人是拼不過十勇夫的。”

“可這個過程中,匠人豈會坐以待斃?”

“沒辦法啊,那組坡道,除了絆繩就只有狼鉤刺兵械。第一架被第二架完全覆蓋,勇夫又不靠近,任匠人撬動,既碰不到勇夫、也夠不著它上方的第二架,等同廢掉。頂端的狼鉤刺被繩索套住後,匠人就算拉拽吊杆,也只能令刺滾木那端下沉,反而助勇夫快速拉低此架兵械。拉下來後,勇夫把長棍五、五並攏,插進前端兩根滾木之隙。”

鐵風驚愕,這就呈對峙之勢了。這種形勢下,哪怕耗匠人考生的力氣,也能耗贏。一隊勇夫耗不贏,下一隊繼續。“就這麽簡單?”

“規則不許勇夫私帶利器,沒說不許用外衣作戰。”

重點不是這個!要是外衣都算利器,一個個攻坡時就被要求褪掉了。令鐵風啞然的是,這麽簡單就克制了鋪天蓋地的狼鉤刺!跟不跟桓郎說啊?

不用鐵風說了,此時此刻,桓真想到壓制狼鉤刺之法了。他剛才在練鏈枷錘,差點抽中自己的臉,臉閃過去,纏住了一縷散落的頭發。王恬幫他解,邊說:“纏這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