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245 小人的嫉恨

查下毒的事,由陸賊曹負責。

王葛心有余悸的回制作區,順便領取晚食,還抓了把柴灰。把柴灰灑在剛才毒餅的位置,螞蟻就會躲著此處走。

酉初,山頭不見日。緊著最後光線,她在褲管上蹭幾下黑黢黢的手,繼續鑿木塊。發現毒餅前,王葛剛摳出第一個孔眼處拱球的邊槽,順著一圈槽往裏觀察,已經有了球體欲脫離矩形外框的立體感。

現在摳第二個。這種打磨沒什麽快捷方式,只能沿著球體的邊,用鑿的尖刃剔。

力度、深度與角度,同時精確掌控。盡管是一個點的位置、一個點的位置剔,但心裏必須有一個完整的假想圓。

打磨一點,稍微轉動木塊。

打磨,再微轉木塊。

再打磨、再轉……

雕此物就得不斷的做減法,一刀剔多,整個球體就要縮小。

“呼。”唯有吹去木屑的時候,她才感覺沒白忙,有進展。

所有計時鼓、不如鼓都收走了,寓意匠人考確實結束。司馬沖跟一名匠吏坐在原來鼓的位置,他看向王葛,發誓,將來她若有難,他必相助。昨晚,大兄竟被診出勞思心疾,好在發現早,只要按疾醫給的方子服藥,減少憂思就可安好。後來大兄問他,是怎麽察覺其身體有疾的,司馬沖就在地上寫明王葛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寫出來。

為何大兄一臉狐疑哩?還追問一句:“她是這麽和你說的?”

她確實是這麽說的!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司馬沖白了王葛一眼,算了,不琢磨了,恩就是恩。哎呀,頗想念桓真那廝啊,和王恬走到哪了?會稽郡無準護軍,這事鬧得,早知道是這結果,都來會稽山幹嘛?司馬沖大樂,腫嘴又一次迸裂。

話分兩處。

考官區,其實已經計好四十名考生的總成績。

無論規矩、巧絕與品德,王葛的品級都為上等。五年間,會稽郡只出了一名上等初級木匠師,今年又有了,不易啊。

三塊不同品級的金制初級匠師牌,是和兩篋笥木塊一起送來的,就擺在主考官前。牌的形制仿效過所路引,除了將作監的印鑒,上面均刻有王葛的縣戶籍,年齡,各種匠人考核的重要履歷。很明顯,往後王葛持這種金制牌外出,不必再辦過所。

副考官八人,分坐主考官兩側。

不過他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金制牌,而是……

“今年比往年多一考項,這麽大的事,提前半點口風不露啊!”

“官署可沒說此舉為考核。”

“哼,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是郡署讓考生雕刻規與矩,還是將作監?到底計不計入成績?刁難的是考生還是考官?

“已經按規則錄取四十名考生,此結果不會改變。”主考官一開口,其余人的抱怨停。“我想了,非官署不明說,可能是將作監的意思。將作監執行的是朝廷令,我等勿再多言。若真不算考核,多此一舉做甚?這樣吧,取雕刻最符合『規矩』之意者,在其原品級上提高一級。如何?”

“若王葛最符合呢?”那王葛就變成特等初級匠師,將作監為她打造的三塊金牌,全用不上了。

主考官捋須:“會稽郡十多年未出特等匠師了,要不是顧忌郡武比提前結束,兵方顏面盡失,她本該被評為特等品級!既然將作監出題,我等當然要執行將作監之令。如果王葛的『規矩』之意最優,正好藉此還她公道!金牌嘛,無此外物,將作監就不看重她了?”

只會更看重!

誰人不圖名?荊棘坡之戰,要麽勇夫壓制考生,要麽考生壓制勇夫,結果呢?勇夫輸不起,只準匠人敗麽?

五百慫夫避戰,有的世家子弟臉面都不要了,叫囂無賴理由,怪小匠娘改良的兵械太兇。豈有此理!

還有,謝賊曹史不制止勇夫,只顧著把狼鉤刺拆卸,急急忙忙運往都亭,連王葛改良兵械的幾片木牘都拿走了。取這些的時候咋不嫌兵械兇了?

戌初。

王葛閑不住,又制了兩把帶彎度的刻刀。白天改的垂直刀,剔木時的深度肯定不夠,也就略比平鑿強。她砸碎好幾塊石頭,挑揀出兩塊合適的弧形薄片,依舊是揪褲管的麻線,將弧形石片跟碎裂的刀尖緊綁,一圈圈纏的硬挺。

刀尖肯定是直的,關鍵在石片的弧上,可沿著球體槽與矩形框中間的縫隙往裏探。能多探進一點,就能減少矩形框孔眼直徑的擴充。

這時,陸賊曹那邊找到了下毒的隸臣,隸臣也吞食黴餅自盡,結果毒性不夠,離死尚遠,疾醫故意灌了對方整釜湯藥。這隸臣被黴餅、灌藥折騰的無膽氣再尋死,由著陸賊曹詢問,問什麽講什麽。

真是出乎人預料,毒餅一事竟然跟匪徒余孽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