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3 第123變化

拾薪易墨十余天後,王葛等小學學童先一步離開古墓山。

唉,誰能料想到呢,殷墟遺址早被盜過。換種說法,或許是秦古墓之主先盜了殷墟遺址,而後藉此山之聚氣,將自己埋身之處淩駕在了遺址之上。

返程就不用著急了,兩位夫子帶著弟子們繞道去了會稽山,遊覽了《墨子》、《史記》記載中的“禹穴”,相傳此處為大禹的葬地。離開會稽山後,車隊走上虞縣、余姚、句章,三月十一回到南山地界。

王葛沒進山,因為每個學童都有三天假期,她多求了三天,並在夫子幫忙下,雇了亭驛的馬車,先將兩筐簡策運至葦亭,囑咐亭驛交給桓亭長就成。一筐盡是劉泊抄錄的,另一筐則是年長的學子們為感謝王葛助他們伐薪,主動多抄錄的。

桓亭長?兩位夫子心下訝異,桓氏子弟還有在踱衣縣當亭長的?訝異歸訝異,夫子並未多問。

終於能歸家了。王葛的心好似路途中的鶯飛草長,又急又雀躍,都沒顧上回頭。可憐立於車前、夫子兩邊的一排小矮同門啊,各個臉上充滿了不舍。

三月十三。

賈舍村一早就“熱鬧”起來了。張戶的魏嫗出門,大嗓門的譏諷賈三娘說親再次被拒的事,嘲諷賈三娘頭頂流膿、臭不可聞,然後張戶、賈戶大打出手。

直到鄉兵過來拉架,才沒鬧出大事。

張戶一家,魏嫗被撓花了臉,張菜被推倒時也不知磕傷了哪,好半天都起不來。

賈戶家則是賈翁被掐破了脖子,賈大郎被砸傷手臂,他新婦的臉跟魏嫗差不多,也被撓成了五指靶。

因鬥毆是魏嫗先惡語挑唆引起的,兩戶都有老者受傷,算不上不敬長者的罪名,那就據理而判,張戶需要賠賈戶兩鬥新糧。

王二郎在拉架中被撕爛了寒衣,後悔死他了,還被賈戶趁亂泄憤呼了他好幾巴掌。今日得去買糧,他只得一路衣飛破絮,面頰浮腫的驅車而行。

王三待外頭平息動靜後,提著農具出來院門。家裏時常無人,他就在外門板上各楔豎木,以繩鎖閉門。

其實村野裏誰會私闖宅院偷盜?偷不著啥器物,還會被判重罪。何況進入仲春時,鄉兵便重回村西紮營,監管修道的隸臣妾。

可王三不踏實,那七百個錢是他辛苦一輩子也掙不來的,又不能天天揣著它們去種地,萬一路上被人搶了哩?還是系繩鎖周全,每日歸家繩鎖有無被人動過,他一眼就能瞧出。

途經張戶時,魏嫗正坐院當中哭,瞧見王三郎過去,罵道:“造孽啊!貪著王三這豎夫為鄰,真是黴運!原先他哪回來借牛車咱不借?可憐我被人打成這樣,他都躲著不幫忙。他非沒長耳,是沒長良心啊!”

王三自有了錢,日漸一日有了底氣,回頭啐口唾沫。他就是故意躲院裏不出去的,怎麽了?賤嘴子的老婢,活該被抓花臉!

他又特意繞道,盡量湊近賈戶,聽到了!他聽到賈三娘被揍的慘叫連連。痛快啊,這賤婦該!她沒被棄時,一直瞧不起他這個叔郎,當他不知道嗎?聽說她的頭都快爛禿了,想嫁到潯屻鄉最窮的村都沒人要,真是報應。

同一時刻,王竹隨鰥翁回居舍,一老一少剛才瞧熱鬧去了。鰥翁告誡道:“阿竹啊,看到沒,幾句惡言,惹得兩家不寧,何苦來哉?既受了傷,丟了臉面,還結了仇。對了,昨日鄉兵剛送來的新豆,你烤些吃,上回掉到爐灶邊的,我看你都揀起來吃了,是不是喜歡吃烤豆?”

“嗯,喜歡吃。”王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以後想吃啥做啥。翁沒啥錢財,就是不缺新糧!”

“是!”王竹大聲應著,歡歡喜喜隨老人家回屋。他都沒意識到,日漸一日,他的歡喜越來越多,腰板也挺了,阿父不來看他,他不但不惦記,反而輕松快活。

葦亭。

昨日亭驛就把兩筐簡策運來,所以王家人都知道阿葛今日便能到。王翁、大郎特意以巾束頭,賈嫗也簪了孫女雕刻的喜鵲登枝竹簪。他們算著王葛申時差不多能到,但未初時候,她就到了。

葦亭真是大變樣,王葛駐足,這裏變化得都要想不起以前是何樣子了。木亭前豎有大鼓,亭東、西兩側是間隔頗寬的排排茅屋,每戶人家以荊棘圍墻。葦澤還是從前模樣,但原來的茅草窩子、荊棘叢,好大一片都被清理了,糞疇之田整整齊齊,一時間看不出種了什麽。

嗒嗒嗒……

兩騎從茅屋後方過來,前頭是鐵雷,後方是王禾。

“王葛?”王禾慌忙下馬,把她的筐卸下來提自己手上,驚喜道:“你咋這會就到了?大父母、伯父都念叨一天了!”

“你叫我啥?”

“嘿,從……姊,行了吧?走,回家。”他跟鐵雷招手:“鐵叔,我先帶從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