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洲是非

玄黃界,神霄峰。

做為神洲三宗六派之中,玉霄派的所在,正經的仙家府邸,更是世間最宜修行雷法的寶地。

不過峰頂之上,終日鉛雲壓覆,雷霆滾滾,確實不是一片怡人景色。

好在下了頂峰,一應景色便就正常許多,沿著起伏不定的山勢,到了八百一十裏外,已是青山秀麗。

山門之外,方世哲停下腳步,拱手道:“許兄,你在百忙之中,能夠撥冗出席我與鈴兒的婚禮,方某銘記於心。惜哉此去雲夢,萬裏迢迢,恕不能遠送了。”

許莊微笑回了一禮,言道:“方兄說笑了,你與林師妹新婚燕爾,正是膩味之時,我又怎好厚顏讓方兄遠送……”

方世哲聞言大笑。

兩人都算是爽利性子,只是閑敘幾句也就不再客套,送別了許莊,方世哲掐了一個法訣,化作一道霹靂遁去。

而許莊已是起了遁法,動身回返雲夢大澤。

方世哲所言不錯,此去雲夢大澤數萬裏的遙遠,不過一路之上,乃是東勝神洲的大好河山,倒是絕不乏味。

往常他趕路之時都在幾重雲天之上,今日難得閑暇,有了幾分興致,未往高天之上而去,只是乘風飛渡,領略風光。

不過許莊的興致並未維持多久,只是遁過幾千裏,便倏然靈識警醒,生出威脅之感,似乎被什麽人鎖定了氣機。

許莊雙目微微一眯,循著靈識所感望去,果然望見一座青嶽頂上,迎風立著一名四十余歲模樣,鬢似刀裁的淩厲道人,大紅道袍飄飛不止,雙目爍爍,宛如抽刀露刃,殺意毫不遮掩,直煞許莊心神。

“元嬰三重,天火道袍。”

許莊心中一動,幾乎刹那之間,一個名字便從他心中一躍而出:“楊懷尊!”

“許莊。”楊懷尊淡淡啟聲,言道:“你可讓我好一陣苦等。”

許莊按下遁光,淡淡應道:“哦?尊者在此等候,莫非是要與我尋仇?”

“尋仇?”既已鎖定了氣機,楊懷尊也不急著動手,幽幽應道:“其實你我修道有成之人,又能有什麽生死大仇。”

“你是太素真傳,聲名遠揚的道子,日後不定便是元神中人,只因些許身外之事,就與你結仇,實在不智。”

許莊倒沒想到,楊懷尊竟然說出這等話來,不禁眉毛一揚,楊懷尊已接著道:“許莊!你如殺我摯愛的憐兒,我可與你要些賠償,你如殺我寵溺的化兒,我日後再生不遲,即使你將我楊氏全家,屠戮殆盡!我大不了與你做過一場。”

楊懷尊深深一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我的煉兒,我含辛茹苦,勞心費力,才培養出來這麽一個煉就了上品金丹的子嗣。”

“如我突破元神不成,便只有以無上秘法,奪了他的造化!才有望不經胎中之謎,直接從頭來過——”

“斯人已逝,尊者節哀。”許莊打斷楊歡尊,似笑非笑道:“破釜沉舟,未嘗不是堅定道心的過程呢。”

“你說的不錯。”楊懷尊贊同道:“可因此事我胸中郁結,不得通達,已於我突破元神不利。”

“殺子之仇,加阻道之仇,你說我當不當殺你呢?”

“哈哈!”許莊昂頭大笑一聲,問道:“尊者就沒想過,平白喪命在我手中,更是就此斷絕道途麽?”

……

方世哲剛回到自己的府中,還未坐定,忽有一人腳步匆匆趕了過來,呼道:“二郎!”

方世哲面不改色,問道:“伯復,何事所致,如此失措?”

方伯復有些凝重稟報道:“方才族中弟子來報,在宗門三千余裏之外,發現了天火派楊懷尊的蹤跡。”

楊懷尊可是七八百年之前,在天火派鼎盛一代便已成名,如今更是早已煉就元嬰三重不知多久,在元神少顯於世的玄黃界,絕對算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何況玉霄派與天火比鄰,一向不少摩擦,如今玄黃界中局勢又頗為緊張。

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這等人物忽然出現在宗門如此之近處,是否應向門中匯報?”

方世哲微微皺起眉頭,身為真傳,視角終究有些不同,沉聲應道:“此事與門中支會一聲便是,何必慌張失措。”

方伯復應了一聲,便要離去,忽然又被方世哲喚住,只見他面上忽然現出驚疑之色,沉思少頃,忽然自袖中取了一枚銀白飛梭出來,快速吩咐道:“你速執此物,去追趕道妙尊者,告知他楊懷尊的消息!”

楊懷尊與太素道子的恩怨,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方伯復乃是方世哲的親信,哪裏不知道此事的嚴重,聞言面色頓時有了變化,接過了那飛梭,一言不發便快步奔出了門去,到了空地之上一刻也未拖沓,猛地化作一道虹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