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念心殺劍 星爍凝清輝

雲浩乎無邊無際,渡虛宮掙破雲海而起,沒過多久,已到了一片無雲無氣的地界,上下四方皆無對照之物,渡虛宮飛淩其中,卻似停頓了一般。

不過實際上,渡虛宮不僅沒有停沓,遁速反倒愈來愈快,漸漸都超出了許莊本體全力飛遁之速許多。

許莊將袖一揮,啟了宮中禁制,殿外景象頓時顯露出來,下方神洲大地都已渺難可見,穹中星漢卻仍是不見蹤影,四方皆是溟溟茫茫,望去無盡之遠。

“罡氣之上,距離天外竟然還有如此之遠。”許莊望著渡虛宮外空無一物的景象,也不覺無趣,反而暗暗奇道:“只是為何不見日月?”

他早知道,似玄黃界這般的天地完善的界宇,乃是渾天如雞子之狀,日月出行其中,不在天外虛空之中。

既是如此,以日月之宏偉,無論相隔多遠,都應能夠望見才對,可到了此間,日月反而失了蹤跡。

“看來大千世界的玄奇,還有許多我不知曉的奧密。”

許莊雖是頗有興致,不過此間確實也無什麽可瞧的,過了片刻,便將目光收了回來,臥回煙嵐之上,那宮裝侍女已將裝著糕點的玉盤置在一旁的石台之上,將酒水斟入了冰杯之中,雙手為許莊奉上,輕聲道:“老爺請。”

許莊微笑道:“謝霓兒,不過在本座這處,不須如此侍奉。”

渡虛宮中的侍女共有一十八人,每二人以一個詞匯為名,如有花霧、杏雨、書墨等等,霓兒也是其中之一,與另外一人合為‘霓裳’。

這些名字皆是上任宮主,也就是照空真人所取的,許莊也無有去改動的理由。

從她等行事來看,照空真人許是孫素真一般,頗愛享受的性子,自然修道人並不是非要餐風飲露,清心寡欲,只需合乎本性便可。

但對許莊而言,斟酒自是甚善,服侍卻無必要了,令她將酒水置回台上,自與薛玉人問道:“玉人,你有何事稟報?”

他自知曉薛玉人今日是去了庶務堂取法物,不過這些事務薛玉人已是輕車熟路了的,倒是無需多作匯報,所以許莊知道她當是有其他事項要說。

薛玉人輕點螓首,從繡囊之中取出紅塵練,言道:“今日劉執事與奴家說道,老爺要的紅塵練有了存余,奴家便順便從他之處兌取了來。”

“哦?”許莊一訝,紅塵練確是令薛玉人到庶務堂過問的,不過此物稀罕他也知曉,既然庶務堂中沒有,他也沒有太過失望,本都已待若有閑暇之時,再自往俗世之中走上一遭,倒沒想到峰回路轉。

許莊心念一轉,問道:“想必其中還有其他關節?”

薛玉人應道:“正是。”於是把劉執事之事說了。

聞言許莊沒再說什麽,言道:“將紅塵練取來予我瞧瞧。”

薛玉人將絲絹捧上,許莊取過一綢瞧了瞧,見了其中畫面,這才點了點頭,言道:“確是有心了。”

他思慮片刻,忽將法訣一掐,忽有一道氤氳招來,往畫面之中落去,沒有多久,靈氣已經洗過紅塵練上數遍,絹上畫面越發清晰。

忽然隨著某一刻,如水墨上了顏色一般,畫面之中竟似有了生機,林木搖曳,江河流淌,行人動彈,竟有挲挲作響、嘩啦流水、熙熙攘攘,各種聲響傳出。

那紅塵練中的紅塵之氣,為精純靈機一洗,竟將那俗世景象復生了出來。

許莊目光在畫面之中劃過,落在一座大城之外,山林道中,天色未暮,已是烏雲沉沉,兩人縱馬疾馳而過,呼道:“暴雨將至了,需快些尋個地方落腳。”

畫面之外,許莊忽然一笑:“雨夜山神廟,倒是個不錯的起點。”

他忽然屈指一彈,一道太素劍氣徑直落在那紅塵練上,卻未將之一斬而斷,而是沒入了畫面之中,消失沒了蹤影。

再去看那畫面之中,忽然多了黃豆大小一個人影,頭梳道髻,白衣寬袍,懷中抱著一柄寶劍,正從一座破廟之中醒來。

他茫然坐起身來,環視了一般四周,不覺自語道:“我是何人?這是何處?”

正思量時,忽然聞得天外轟隆一聲雷鳴,緊接著傳來一陣嘶鳴、馬蹄、腳步的淩亂之聲,兩名身著勁裝漢子牽著馬進了大門。

兩人入了廟中,便見一名白衣道士端坐在山神像下,不由微微吃了一驚,其中面貌較長之人便前了一步,拱手道:“這位朋友,夜色將近,暴雨來急,我兄弟欲在廟中避雨,叨擾了。”

白衣道士似有些呆呆傻傻的,哦了一聲,言道:“無妨。”

此人應答有些目中無人,那漢子皺了皺眉,也不欲多事,扯過馬匹便要行往一邊,此時另一名漢子忽然扯住了他手臂,低聲道:“大哥,你瞧那道士手中的寶劍是不是名劍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