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照月蓬玄閣 甲子玉仙樓

照月島在東海修行界中可以稱說一聲無人不知,不人不曉,但實際上,照月島雖有些許景色,卻並非什麽靈島仙山。

照月島之所以有如此名聲,蓋因其左近三山,受仙宗的直接管轄,在混亂的東海修行界中,可以說是被所有人認可的秩序之地,久而久之,便成了多方交匯,八面來財之所。

整個照月島也同時是一個龐大的仙家坊市,寶閣,雲樓處處林立,遍布山水之間,上有懸空回廊連接,下有青石街道通行,行人皆是熙熙攘攘,還有小型船只直接沿著河道,穿過橋洞,駛入島中湖泊,湖中更是許多花船樓舫,來去人客無數。

而這照月島仙市之中,最顯眼的建築無疑便是蓬玄閣,作為蓬玄閣主閣,並非單單一座如何華麗的寶閣,而是整體依靠山脈而建,由下至上,許多建築聯並一體而成的山莊,分有主樓,待客,靈獸,丹藥,器物,典當,道術經書,仙寶通兌……等等許多,各分其職,其間還點綴有各種觀景亭台,聽香水榭。

日前與賀山海商船分別之後,許莊便不再耽擱時間,數日來全速飛遁趕路,期間只在一處荒島上停歇了半日,總算抵達了照月島,便直往蓬玄閣而來,出示了玉令,尋張機一見。

此時許莊已隨著侍者兜兜轉轉許久,走過一處瀑布外懸空的回廊,又轉入山路,延行數十步,才到了一處月洞門前。

擡頭一看,上書四個大字‘沁芳水榭’,此時侍者已經止步,許莊便獨自入了門,方一過月洞,便聽到隱隱傳來笙樂之聲,轉過了屏山,穿過繁枝茂葉間瞧見一片碧湖旁的榭台上,鶯鶯燕燕一片倩影,有抱琴者,有奏笛者,有執扇開合,柔舞翩翩者……

而自己所尋之人便背對著許莊大喇喇臥坐在湖邊,邊自斟自飲邊隨著樂音擊節,好不快活。

許莊踏著汀步走入亭中,歌舞也正巧到了尾聲,那人擊掌贊嘆,大笑道:“好曲兒,好舞姿,賞!”便囑咐侍從速速賞賜。

“張道兄也是好閑情,好雅致啊。”

“啊!”張機回頭望了,吃了一驚:“你是……許莊!”

張機忙起了身,上前兩步,訝異道:“我聽外面通傳,說有人執信物來見我,我還以為是哪位舊友……未曾想居然是許兄!”

他搖頭自嘲道:“我非許兄這等真正求道之士,才有這般‘閑情雅致’,又有什麽值得贊嘆的。”

“張兄過謙了。”許莊道。

“哈哈哈!不談這些!說來不長,也還不到二十年?你我相識之時,我便覺得許兄是身藏青雲器,蟄伏待驚世,果然許兄回返東勝洲沒多久,便聽聞宗內傳說許兄煉成上品金丹,斬殺五爪炎龍,名揚神洲的消息。令在下大為震撼啊!沒想到這麽快便又與許兄重逢,快快請坐!”

張機大笑,招呼許莊落座,又朝侍者道“還不快去準備仙果靈茶,記得去仙食齋,取最好的糕點來……許兄!不如共飲一杯美酒如何?”

他似乎朝許莊詢問,又不待回復,連連吩咐道:“總之把茶,酒都呈上來!記著,取我玉液來,莫拿來劣酒,失了禮數!”

又朝歌姬舞女道:“再舞一曲!若討得許兄歡喜,我有重賞!”

許莊見此情形,本來的話語也咽了下去,笑道:“怎麽當得張兄如此盛情款待。”

“欸!許兄,見外了。”張機一擺手,取過案幾上的酒壺和耳杯,倒下滿滿一杯,雙手一遞道:“你應當說:盛情難卻!飲!”

“哈哈哈,盛情難卻!飲!”許莊聞言也不再客套,雙手接過耳杯示意,一飲而下,暢快大笑起來。

“飲!”張機飲過一杯,又取來酒壺傾倒,倒得半杯,壺中便盡了酒水,這時侍者端來仙果,糕點,靈茶,玉液,張機連忙取過玉液,倒起酒來,兩人又接著嘗起這蓬萊仙釀。

觥籌交錯,轉眼便是半壺入腹,玉液甚是醇馥,張機未運功解酒,已有了幾分醉意,這時才笑意吟吟道:“許兄!十幾年未見,如今又至東海,可是有什麽要事?”

許莊挲弄著酒杯,沉吟片刻,便直白道:“實不相瞞,今日叨擾張兄,是有事相求。”

張機聞言做出不悅模樣,說道:“許兄太也見外了,還與我說這些客套言語,許兄的事,便是我張機的事,只要是我幫得到的,絕無袖手的道理。”

“那我便先謝過張兄了。”許莊將杯中玉液一飲而盡,舉杯微笑道,“我要向張兄打聽一個人。”

張機問道,“是何人?”

許莊道:“昔日曾聽張兄談及,你有一位友人,乃是天魔道法傳人。”

“哦?”張機聞言,停下了飲酒的動作,“許兄的意思是?”

許莊微笑道:“我想張兄為我引見這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