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燃燭照影(第3/4頁)
蕭將軍很貼心地表示,這數額與他們的俸祿太不匹配,要花三天重新核算各位的資產。也就是給他們三天時間,趕緊把多占收受的財物統統交出來給他。
這三天蕭暥的將軍府難得熱鬧了一回。
這種做法,雲淵覺得頗為不可取,容易授人以柄。
蕭暥這就像在圈養豬豚,平時對這些官員收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了他要用錢時,一網打盡,年後宰殺。這操作實在是太騷。
而這些官員的家私,原本就是來自盤剝大梁的商戶百姓,蕭暥平時放任他們,在這裏等著做二道販子。
雲淵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只評價了句,梟雄手腕。
大殿上,
楊太宰道:“蕭暥此番瘋狂斂財,光黃金就裝了七八車,糧食十萬石,他不過是去一個廣原嶺剿滅山匪,這銀錢和軍糧消耗卻比征北宮達時還要多。他居心何在?”
柳尚書冷聲道:“陛下,蕭將軍可曾說過,這麽多銀錢軍糧,他有何其他用途?”
武帝道:“不曾。”
蕭暥做事從不解釋,連虛與委蛇的表面文章都懶得做,群臣說他‘跋扈而目無君上’不是沒有理由。
武帝回頭道:“司空怎麽看?”
薛司空高深莫測道,“臣就問陛下一句,月前蕭將軍和北宮達決戰,陛下不惜以天子身份向大梁城中的世家大戶籌錢借款,保障他的軍需糧秣,他獲勝之後,繳獲北宮達錢糧無數,可有分毫上繳國庫?”
武帝沉默。
薛司空又道:“這就罷了,將士辛苦,就當他用這巨資勞軍了。”
楊太宰哼了聲,“這麽多錢,勞軍用得完嗎?”
薛司空道:“太宰錯了,銀錢是個好東西,不僅是勞軍,還可收買人心,他有錢又有軍隊,下一步要做什麽?”
***
群臣口中斂足了財,賺得盆滿缽滿的蕭將軍,府邸裏卻空寂地像個冰窟。
蕭暥大概把生活所需之物簡化到了極致,寢居裏寥寥幾件家具,線條生硬,簡單實用。床頭不遠處是一個擱劍的屏風,大概是屋裏唯一有點裝飾作用的東西,旁邊一套森然的甲胄。
除了劍和酒,他身無長物。這一生戎馬倥傯,府邸就像一個軍營。
蕭暥也不知道,哪次離開了就再不會回來。他一個老兵油子,也沒什麽可以留戀。
除了一摞陳年的信,收在一個素樸古拙的漆盒裏。漆色黯淡,脆弱泛黃的信紙,字跡已舊,故人已杳。
徐翁給蕭暥收拾行裝,邊道,“主公,還在元月,主公不妨在京中多休息幾天。”
他知道蕭暥彪悍,中了寒毒,還跑去東北的雪地林海和北宮達決戰。冰天雪地裏,寒毒和噬心咒一起發作,若不是謝映之用了非常之法,怕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此番北伐回來,蕭暥的舊疾反反復復,發作得更頻繁,深夜常聽到他寢居中的咳嗽聲,直到天明。
天一亮,又不見他人影,多半去軍營了。
雲越進門道:“徐翁,這京城裏喧嚷不休的,事端也多,休息不好,倒不如軍營裏清凈。”
這兩天,大梁城裏滿城風雨,到處都在傳蕭暥飛揚跋扈,兵圍擷芳閣,踐踏百姓,大肆抓人,劫掠錢財。
不用說,都是士林那些人散播出去的。
大梁的百姓只看到蕭暥兵圍擷芳閣,擷芳閣起火,之後滿街抓人,查抄府邸,聽風便是雨,又聽說三天裏,蕭暥打著剿匪的旗號明目張膽斂財。更是沸沸然一片罵聲。
蕭暥倒是毫不在意,錢糧都有了,得了實惠,要虛名做什麽?
某狐狸表示虛名能吃嗎?不能吃的他才不管。
蕭暥倒是豁達:“他們想趕我出京城,我留在這裏他們不自在,我倒不是怕了他們,反正我呆在京城也就是找灞陵大營和北軍的弟兄喝酒,閑得骨頭都松了。”
在雲越看來,他簡直在睜眼說瞎話。
蕭暥此番回京幾乎都消停過,查封千家坊,平叛擷芳閣,馬不停蹄往返襄州千裏,之後又要處理擷芳閣的善後事宜,籌集銀錢,安置災民,順手將明華宗的余孽一網打盡。
蕭暥的這個年,過得基本上沒消停幾天。
“錢糧物資都備齊了嗎?”
雲越道:“都備好了。但是區區廣原嶺山匪,主公為何要籌那麽多銀錢軍糧?這都夠吃兩三個月了。”
搞得士林眾人以這個為把柄,指責蕭暥借著出征斂財。
蕭暥眨眨眼,“到時你就知道。”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進門,“主公,剛收到的玄門的消息。”
蕭暥欣然道:“莫非是謝先生?”
上次謝映之在燕州為他治病後,就連夜離開了,連句辭別都未及說。
信寫在質地細膩的絹紙上,卻是江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