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冬至一人對付三個藥人,雖然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但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躲閃退守為主,寨子外圍已經被沙旺重新用降頭術布置起來了,屋子裏還有一個至今沒露面的頌恩,他們現在就是想跑也來不及了,今日一戰,勢必只有你死我亡的局面。

肯塔與另一個藥人周旋也並不落下風,但在沙旺眼裏,他們已是甕中之鱉,遲早都要力竭氣消,殞命於此,其實要不是波卑夜大人看中冬至的軀殼,想要將對方作為自己復活前暫時棲居的容器,他現在早就放出千屍萬蟲,將這兩個人啃噬殆盡了,哪裏還會留他們在這裏慢慢消耗?

就在此時,一聲暴喝平地而起。

“我的仇人呢!”

話音方落,屋內飛出一個頭顱,來勢極快,卻又生生懸停在半空,一雙充血的眼睛緩緩轉動,掃過肯塔和藥人,最後落在冬至身上。

那個身影,就算化成灰,山本清志也認識。

“冬、至!”

只剩下一個頭顱的山本清志,做夢都不會忘記自己在鷺城噩夢般的經歷。

不可一世的他,居然被斬殺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劍下,如果當時不是留有後手,現在就已經是真正的死人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是殺了自己的仇人,山本清志面目猙獰,鎖定目標之後就沖冬至直撲過去。

肯塔不由驚呼:“飛頭降!”

飛頭降是一種極為復雜難練的降頭術,據說降頭師練成降頭術的話,可以令自己的頭顱離體,千裏之外取人性命,而且一般是黑袍降頭術所熱衷的降頭術,信猜就將其視為邪術,嚴禁徒弟肯塔修煉。

不過嚴格來說,山本清志現在並不能算飛頭降,因為他已經沒了身軀,僅剩一個頭顱,還是頌恩用秘術,才將他的靈魂封在頭顱裏,讓他能夠存活下來。

眼見山本不管不顧殺向冬至,一副要將他碎屍萬段的樣子,沙旺怒道:“住手!那是波卑夜大人指明要的身體,不準損傷!”

但山本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頌恩雖然幾次答應要幫他恢復身體,但找到一個合適的軀體又談何容易,這裏的人種大多黝黑而顴骨高,山本根本看不上眼,稍微順眼一點的,體質又不適合,挑來挑去,竟是無一合適,這也使得他的性情一日日越發狂躁焦慮起來,如今看見冬至,哪裏還能忍得住,只恨不得將這個罪魁禍首的血肉一塊塊咬下來吞下去,才能消除他的心頭之恨!

沙旺見山本不聽指揮,生怕冬至一不小心被他咬斷脖子,到時候波卑夜大人沒了寄居的容器,正準備出手阻攔,卻忽然感到腳底奇癢,連忙後退兩步,低頭看去,結果後背即時一陣刺痛,沙旺大叫一聲,跪倒在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心口莫名其妙出現一個血洞,竟是從後背直接貫穿到前心,而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誰!到底還有誰隱藏在暗處!

沙旺舉目四顧,只見冬至跟肯塔都忙著應付藥人和山本,根本沒有出手暗算他的余暇。

他不敢相信,自己堂堂頌恩上師的得意弟子,竟然會被人輕易下了降頭。

“師父!”血汩汩而流,他痛叫起來,捂住心口,身下已是一灘血。

一只手撫上他的背部,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沙旺的血暫時止住,激動恐懼的神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一直隱藏在屋中的頌恩終於被逼得露面。

他站在沙旺身旁,一手按住徒弟的肩膀,望向籬笆外面沙沙作響的林木陰影。

“再不出來,我就殺了你的徒弟!”

不多時,在他望住的方向,還真有一個人緩步走出,正是剛才一直沒露面的信猜。

頌恩臉上露出“果然是你”的神情。

“我就知道,當年鬥法輸了之後,你一直不甘心想要報仇,但我等了這麽多年,你一直怕死沒敢來,今天是覺得找到幫手了嗎?”

不知是不是邪術練久了的緣故,就算是平淡說話的語氣,頌恩也給人一種陰森難以名狀的感覺,仿佛有無形的蟲子啃咬,渾身不自在。

信猜看著他,沉聲道:“我不知道你竟然妄圖復活波卑夜,否則我早就過來了!”

頌恩大笑:“信猜,你弟弟死在我手裏,你卻幾十年都沒敢來找我報仇,你這種膽小鬼,居然還有找上門來的一天!”

信猜似悲似笑,嘆了口氣。

“他誤學邪術,害人性命,純屬自食惡果!”

頌恩搖搖頭:“可惜了,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一定會成為比你更偉大的降頭師!像你這種沒有天分又死板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學降頭術。就是因為你們,降頭術淪為權貴的保護傘,淪為別人眼中不入流的偏門!我才是把降頭術發揚光大的人,你看看這裏!這些全都是我的傑作,那幾個藥人,甚至不是以前任何一種降頭術,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