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們擠在巢裏。

從外面看,這巢無比的寬敞,就算躲進去兩個成年男人,也留有空余。然而這裏頭,卻還有無數衣裳作為巢的加固。

巢裏,帶著潮濕,陰郁的氣息。

濕噠噠,仿佛能掐出水來。

這糜爛香甜的味道,好似能輕易勾起人心裏的沖動,將焚燒萬物的欲從冰封下敲出來。

赫連容靠在衣櫃……或者說,巢的邊上,他的手長腳長,想要擠進來並不是那麽容易,然而在驚蟄某種強烈的渴望下,他到底還是出現在這裏。

從他的角度來看,赫連容只能看到驚蟄毛絨絨的後腦勺,那散落下來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臉色。

讓赫連容真的很想掐著他的臉擡起來。

又或者是狠狠地抓住那把頭發,把他的頭更加用力地摁下去。

他想知道,現在驚蟄的臉上,到底會是哪種奇特的表情。

想必,會哭得很好看。

驚蟄的確很想哭。

他一邊給自己鼓勁,一邊又是進退兩難。自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能食言而肥,卻又騎虎難下。

赫連容幫過他,他還回去,也算是……算是正常,可是這也太強人所難。

蘑菇光是吃個頭,就已經很辛苦,驚蟄開始回憶蘑菇的吃法,在他好不容易托人買來的菜譜上,到底是怎麽做的來著?

……驚蟄深吸一口氣,決定再努力一下。

驚蟄低頭。

痛,是真的很痛,但他慢慢地,緩緩地努力。那種可怕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要窒息,難受得幾乎要嗆住。

砰——

是什麽東西,用力摔在衣櫃上的聲音,驚蟄愣了一下,意識到男人正用拳頭摔在衣櫃上,驚蟄很想擡頭看看赫連容到底是什麽表情,可緊隨而來的,卻是某種異樣的滿足感。

赫連容總是看起來冷冰冰的,不管是他的聲音,還是他的表情,都少有變化,哪怕是在極度暴躁的時候,仍是一座壓抑的冰山。

驚蟄很少聽到他如此粗重,淩亂的喘息聲。

這讓驚蟄信心大增。

一種好似醉醺醺,霧蒙蒙的感覺,叫他壓下那種反胃的惡心感,猛地將頭徹底壓了下去。

一口吃到了最裏面。

驚蟄以後會知道,莽撞是一種非常不可取的行為,他會帶來的後果,遠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赫連容抓著驚蟄的肩膀,在拉著他遠離什麽可怕的怪物,卻更像是想用力地按下去。

驚蟄非常不滿。

盡管羞恥到了極致,可話是自己說的,事情是自己做的,他當然要做到最後,尤其是他還咬著的時候,他的威脅就有了更多的底氣。

驚蟄堅持到了最後。

代價就是,赫連容拆掉了他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巢!

他!建!的!

驚蟄氣死了。

理智上,驚蟄知道不管是衣櫃,還是衣服,全都是屬於赫連容的,他哪來的底氣去生氣?

可驚蟄就是很生氣。

在赫連容抱著他出來的時候生氣,在赫連容給他擦的時候很生氣,在他們上床的時候超級生氣。

驚蟄翻身爬上赫連容的腰,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男人:“你毀掉了它。”

赫連容看起來有點不太在意,他冷冰冰地說道:“明天會有個更大更好的。”

驚蟄有點難過:“但不是現在這個。”

他弄了很久,哼哧哼哧地做好的,還在裏面染上了自己和赫連容的味道,那是個非常舒服的地方,就算重新再做一個,那也不是之前的了。

赫連容掐著驚蟄的大腿,比必要的力氣還要大一點,他冰涼的聲音裏藏著難以覺察的壓抑:“驚蟄,如果不想被我拆了,你最好不要再這樣做。”

那冰涼壓抑的聲音甚至聽不出來,說的是人還是東西。

驚蟄困惑地看著赫連容:“哪樣?”他低下頭,霧蒙蒙的黑眸認真地盯著男人,好像要在他的身上挖出個答案。

他現在看著赫連容的樣子,就跟他剛剛在努力咬的樣子非常相似,尤其是在最後,他拼了命也要將東西咽下去的模樣,更是可憐可愛到了極致。

那不怎麽好吃,偏偏驚蟄太過努力,就算到了最後也想做到最好。

這不能怪赫連容突發暴力拆了巢,再悶在這潮濕,柔軟的地方,男人很難壓下那種暴戾的沖動。

驚蟄越是乖,那種滂湃的欲望更難壓制。

顯然,驚蟄並沒有理解赫連容話裏的意思,他自顧自思考了片刻,意會錯了男人那言外之意,撐著赫連容的腰搖了搖頭:“你不能這麽做。”

在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之前,驚蟄又補上一句:“宗大人說,你的身體,還不行。”

“……不行?”

赫連容這聲音聽起來,夾帶著古怪的意味。

驚蟄還呆呆點頭:“他說,他說……”他被築巢欲望瘋狂煽動的理智,終於清醒了些,“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