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嬪膝蓋發軟,直接栽倒在地上,無力爬起。整個承歡宮都彌漫著血氣,撲面而來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在景元帝離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根本沒有人說話,有的都是哀嚎和慘叫,地上淌著紅血。

“來人……”

徐嬪啞著聲,哆嗦著,“快來人!”

外頭的粗使宮人聽到徐嬪的聲音,這才不得不靠近,一見殿前的血腥,也發出驚恐的尖叫。

“閉嘴,閉嘴!”

徐嬪的心情非常糟糕,還夾雜著無法掩蓋的惶恐不安,她漂亮的長指甲已經齊根斷裂,可她根本無心在意,在幾個粗使宮人的攙扶下爬起來,裙擺已是染上血汙,卻根本顧不得。

“快,快去壽康宮,扶我去壽康宮!”

徐嬪丟下這滿宮哀叫的宮人,緊抓住粗使宮人的手,摳出了幾道血痕。她根本不敢留在承歡宮裏,更別說是找太醫來醫治。

她生怕景元帝發瘋回了頭,再將她也當做戲耍的一員,肆意玩弄著她的命。

正是皇帝這兒戲般的態度,生生嚇破了徐嬪的膽。

宮人吃痛,卻不敢躲,壓著哭聲扶著徐嬪出去。

壽康宮內,太後正閉目養神。

她剛剛且看完了通過初選的名單,從中圈出了幾個比較在意的名兒,囑咐底下的人好好看著。

這其中有的,太後是預備留給瑞王的。

瑞王是她的親兒子,她自然要為他留著最好的。

“太後娘娘,徐嬪求見。”

宮門外,有內侍小心翼翼地說道。

太後閉著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不見。都這麽晚了,還見什麽?”

內侍:“徐嬪娘娘渾身是血,正跪在外頭……”

太後猛地睜開眼,精光一閃:“你說什麽?”

內侍一五一十將徐嬪的狼狽告知,太後的眉頭挑起,聲音低了下去。

“難道是懷了?不可能,當初……”

太後想要說什麽,卻又吞下,拍了拍身旁女官的手,那位女官便起身出去,不多時,將狼狽的徐嬪帶了進來。

徐嬪已然精神崩潰,抓著女官的手,就像是抓著救命的浮木,在看到太後的瞬間,無神的眼睛亮了起來,不知怎的從身體內迸發出一股力量,推開女官撲倒在太後的身前,那嚎啕大哭的模樣,萬分狼狽。

“……太後娘娘……陛下瘋了……他殺了承歡宮所有人……娘娘救我!”

太後聽著徐嬪的話,不顧她身上的血氣,抓住她的胳膊:“怎麽回事?”

徐嬪的情緒很緊繃,是到了壽康宮才終於松懈下來,哭得太過崩潰,連話都說不出來。

太後問了幾次,都沒得到答案,眼裏閃過一絲嫌惡,讓人將徐嬪拖下去好好洗一洗,又招了人來:“去承歡宮走一趟,看還有沒有活口,有的話,留一個,余下的都殺了。”

她冷靜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指,又道。

“徐嬪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還有兩個粗使宮人。”

“叫進來。”

“喏。”

兩位女官一起動身,一位帶著人急匆匆地趕往承歡宮,另一位則是去叫人。

承歡宮的人就算能活下來,太後也不打算留下太多活口。

她從來都不介意,讓景元帝的名聲更加難聽。

這些年,暴戾的聲名,有的是皇帝自己發瘋,可也有的,是太後在幕後推波助瀾。

景元帝那個瘋子,壓根無所謂。

無所謂更好。

太後垂下眼,露出冰冷之色。

等徐嬪清理幹凈,情緒也被安撫下來後,才得以重新見到太後。

這短短的時間內,太後已經將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如今聽徐嬪再講,不過是為了知道更詳細的情況。

徐嬪說話時,還是帶著些恐懼,時不時就停頓,面露慘白,花了好一會的功夫,才總算將事情給說了個清楚。

太後沉吟片刻,冷笑一聲:“原以為,皇帝根本不將他那個母後記在心上,沒想到,這不是還存有幾分心思嘛!”

徐嬪一聽這話,身子微微晃了晃:“難道是妾身查那姚才人的事……”

“姚才人蠢笨如豬,如果她能將東西乖乖地交給哀家,何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太後冷哼,“要不是哀家留了幾分體面,她不過一具薄棺材就沒了,哪還有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場?”

徐嬪連連點頭:“太後娘娘說得是……只是,姚才人的事,要是陛下有所察覺,那……”她不自覺扯著帕子,生怕自己的命都沒了。

姚才人是慈聖太後的表親姊妹,而徐嬪算是姚才人父輩那一系出身,硬要扯,徐嬪和姚才人的確是有幾分遠親關系。

只是並不親厚。

徐嬪在入宮後,受到一段時間的寵愛,後來失了寵,就迅速投奔了太後。皇帝的寵愛不過鏡花水月,連事兒都沒辦,又怎麽能夠長久?

還不如為太後做事,還能有些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