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賣乖

◎算賬。◎

正午安靜, 有窸窸窣窣的蟲鳴,偶爾傳來過路人腳底碾過樹枝的碎響,和樹葉交錯的風聲。

房間的排風扇被打開, 開到三档的立式風扇還是沒能驅散屋內熱燥, 緊閉的門窗難以傳入絲毫涼氣, 熱風上行。

他舌尖抵進來時路梔想,剛剛不該挑釁他的。

路梔手指再度攥緊他肩上衣料, 這個習慣還是很難改掉,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麽。

她後背緊貼床頭,能感受到背後的雕花硌著肩後兩片薄薄的蝴蝶骨, 他的舌尖在口腔內周轉, 勾著她軟綿無力舌的索要回應, 腦中不合時宜地出現畫面,原來他的手指靈巧並不止出現在打字上, 無虞地握住她,掌心帶著幹燥的溫熱,路梔鼻尖滲出汗意, 呼吸也變得滯悶, 有一處迷茫地感知他掌窩紋理,他指尖下陷很深。

秒針順著表盤哢噠哢噠地走, 分針繞著行進過半圈,這個吻斷斷續續, 是給她呼吸留出碎片時間,安靜的閣樓很難隔絕接吻時的粘連聲,幹燥的唇瓣被潤澤, 她努力後仰想調整著聲音, 以免這麽大聲會不會被誰給聽到……還是說, 只有她自己覺得很明顯?

他手心越來越燙。

她本來是很能接受溫度的人,此刻卻全然不同,終於呼吸不上來,她在呼吸中試圖喚回傅言商的理智。

“四十……四十分鐘了。”

他手指停了會,看她已經紅到滴血的耳尖,喉結滾了下,“怎麽還計時。”

她指指他背後:“有鐘。”

抿了抿唇,路梔說,“我只剩半個小時睡午覺了。”

他嗯了聲,撤開,又沒忍住,撚了一下紅透的那塊兒,和剛剛手法如出一轍,“耳朵怎麽紅成這樣。”

某段記憶和觸感再度被觸發,她砰一聲躺下去,被子蓋過鼻尖,半晌又掀開,含混地說:“……熱的。”

床頭的風扇被人調了下,路梔余光看到他下床俯身,將自動搖頭的風扇卡在轉不動的角落,持續的涼風襲來。

她說:“那你不就吹不到了嗎?”

“我躺你旁邊,能吹到。”

路梔謹慎地守護自己珍貴的補覺時間,拉了拉裙擺:“那你什麽都不能幹。”

“比如?”

“……”

路梔閉眼睡覺,沒再搭理他的話題。

印象中這一覺睡了很久,半夢半醒中聽到門打開又關上,她以為是要出發了,只暗慨這一覺睡得果然舒服,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發現外面天都黑了。

傅言商正站在墻邊,不知道在量什麽。

她懵懵地:“幾點了?”

“醒了?”他回身看她,這才道,“五點半。”

“爺爺沒叫我出門嗎?”

“叫了,我說你困了,讓他別來。”

“……”

她噢了聲,靠在墻邊緩神,慢吞吞問他:“還要再住幾天啊?”

“三五天。”

勝利近在咫尺,她從床上爬起來,正想問他明天去哪,就看到他打開一旁的袋子,裏面全是剛采買的新鮮食材。

話鋒急轉直下,她指了指牛排:“我吃這個,謝謝。”

他嗯了聲,取出兩塊牛排解凍:“雞蛋溏心還是全熟?”

已經到了可以自由定制的水平了嗎?

“溏心溏心,”她心情頗好地重復一遍,然後溫柔提醒,“一塊就夠了,兩塊我吃不完。”

他低頭抖動灑落黑胡椒,目光平靜地說:“考慮一下你還有個老公,他也要吃飯。”

“……”

“噢,你不早說你和我一起吃。”她說,“那我們都不去吃晚飯,爺爺會不會不高興?”

戴手套的聲音響起。

傅言商指尖按進牛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塑料手套的包裹下帶著一種別樣的禁欲感:“我們兩個單獨活動,他求之不得。”

活動?什麽活動?

她強行把歪掉的思緒拉回來,低頭仔細看他做菜,慢點也跑了過來,在流理台上安靜地享用自己的罐罐。

傅言商察覺到她看得很認真。

“你想學?”他說,“不用學這個。”

路梔很坦誠:“不是,我怕你放我不愛吃的東西。”

“……”

“你還能有什麽不愛吃的,蔥、姜絲、洋蔥,”頓了頓,他補充,“以及苦瓜。”

訝異於他居然記得這些,但她平時吃飯確實經常跟阿姨強調,也一起吃過好多次了,他記憶力好,記得也正常。

她好像根本沒關注過他的飲食習慣,還是他不挑食?應該是因為家裏的阿姨都是帶他長大的,所以無需他開口,已經很了解他的起居相關。

所以她在家裏從來沒聽過。

路梔問:“那你不喜歡什麽?”

“我不喜歡接吻接到一半被打斷。”

路梔:?

誰問你這個了?

“但是……”她的思緒還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轉走,“那接吻……接吻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是呼吸,總不能從早親到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