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這是白蓮教在明代中期時出現的一個神仙人物,除了她法力無邊,心善濟世的名頭外,也開始修築了不少神祠。

但從自從明朝覆滅後,白蓮教被反清復明的民族思想改造,大部分教眾終其一生都在為著這個目標努力,清朝也一直在打擊白蓮教的勢力。然而正如同火燒燎原後,春風吹又生。一茬一茬地砍倒後又不斷地再生。

而無生老母,在某段時間內,也常常被稱為阿尼陀佛。

方才那說書先生所說的蓮花、阿尼陀佛以及那些拜佛的語句,著實充滿著各種暗喻。

溫涼回去令人把那個最先發現的跑堂找來,這才知道其實這所謂的有問題是掌櫃捏造的,只想著尋個理由讓上頭的人關注。

可沒想到,這“有問題”,是真的有問題。

回到貝勒府後,溫涼回到屋內洗浴,朱寶在外面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住沒出去。雖然此前蘇培盛說過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要記下來,然而剛才溫涼和八貝勒等人的相遇只是偶然,而且他還主動提出來,怎麽也不能算事。

溫涼擦著頭發從隔間出來,身上又換回女裝,擦得半幹後直接散落在身後,取了本書到窗台下看著。陽光微醺,難得夏日微風,吹走了燥熱感。清涼舒適的感覺讓人有點昏昏欲睡,溫涼本來便是大病初愈,如今靠在窗邊倒是有些迷糊。

揉了揉眼坐正了身子,溫涼看著手裏的書發愣,他剛才明明抽出來的是本他之前從書樓找到的古籍,但是現在手裏頭看著的卻是他前段時間剛看完的農書。

溫涼回頭看著書桌,只見那本古籍仍然躺在原來的位置上,而他的確是拿錯了。難道這段時間真的有點疲勞過度了?

他摸著額頭發愣,然後收拾完東西直接躺床上去了,整個下午便在睡夢中度過,晚上起來的時候人精神了些,好在沒有其他的症狀。

綠意提著晚膳進來,對著剛起身的溫涼說道,“格格,朱寶說是得到了消息,正在外頭候著。”溫涼點點頭,隨手挽了個發髻,“讓他進來吧。”

朱寶進來的時候滿臉喜意,“格格,貝勒爺剛回來,說是德妃娘娘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另外您下午吩咐的事查清楚了,那人是往西邊去,但是到了那片六面胡同裏便消失了。生怕打草驚蛇,那個夥計便沒進去。”

“確定沒被發現?”溫涼問道,按理說稟報了胤禛後讓他著人去查探更加妥當,不過據說這個說書先生不是每天都會出現,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個夥計眼前是隨軍的,手底下有真章。就跟蹤人這樣的事,應當不會有事。”朱寶雖然是先挑了好的人選,但打包票這樣的事他也不能肯定。

“這便可以了。”溫涼端著小碗吃飯,慢悠悠地點點頭,“你們兩個也先下去吃點東西,待會我要去拜見貝勒爺。”朱寶內心一緊,難道真的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

胤禛從宮內回來的時候有點疲倦,不過精神尚可,德妃的情況好轉讓他寬慰,和胤禎的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計,只是德妃一直明晃晃的偏寵,倒也不是沒有感覺。

不過胤禎還小,胤禛也沒有和他計較,還未出宮建府的十四弟在他看來還是個毛頭小孩。

“貝勒爺,格格求見。”蘇培盛悄聲進來,奉上茶水後低聲說道。

胤禛挑眉看了眼屋角的西洋鐘,“這個時候?”

“是,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讓他進來吧。”胤禛放下毛筆,凝神看著從門外坦然進來的溫涼,銳利的視線常常讓人回避,溫涼倒是直接對上了他的視線不為所動,簡單明了地把今天的事情和胤禛敘述了一遍,他的臉色立刻便嚴肅了起來。

“你肯定是白蓮教的人?”

“不肯定。”

溫涼應得坦然,“雖然言語上的確有暗示,但不代表實際情況確實如此。”這回答太坦蕩蕩了,胤禛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讓著剛進來就說話的溫涼坐下,“你可知道,往常他人同我敘述這樣事件的時候是如何稟報的?”

“貝勒爺,不知道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某也不能有所欺騙。六面胡同那裏人流來往較多,多數外地人都是先在此落腳。如果真的有白蓮教眾窩藏在內,的確是個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若貝勒爺打算有所行動,或許需要先探探路,免得打草驚蛇。”溫涼說道。

胤禛皺眉,一網打盡不是不可,但若是他出手,便會引起之後的一連串的反應,便是幾位兄弟那裏也會有所顧慮。

溫涼坐在胤禛對面,胤禛如何考慮,只要不搞那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東西,決策層面的事情他本來便沒有插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