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銅雀打發了人,端著茶水回到屋內,見溫涼還穿著這件衣服走動,臉色大變,“格格,您還是早些換下這件衣裳早早丟開吧,這怎麽能成?”

溫涼漫不經心地研磨著墨水,“她們做這行的忌諱實屬常事,我又怕它什麽?”

銅雀氣悶,在溫涼身邊放下茶盞,“但是您也不能這麽隨意就放他們走,定然是有人搞鬼,否則繡坊不敢如此行事。”鶉鳥之前也做過格格的衣裳,一貫是安分的,突然來這麽一出,要說沒有緣故,銅雀自然不肯相信。

“左不過是那幾個人,想著歪門邪道欲讓我發火。”溫涼擡起手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蘸飽了墨紙開始在攤開的宣紙上寫字,“且不說能做出這般下作事情的定然不受重用,忽視他、漠視他、無視他、自在地穿著這身衣裳氣死他,豈不更好?”

別說忌諱斷子了,就算要他現在結婚生子也是不成的。

“可是格格……”銅雀心不甘情不願地想繼續開口,卻見溫涼把一張紙提起,“把它送到門房那裏去,如果有人前來投奔。相貌如其上所言,讓門房千萬要把這消息傳給貝勒爺,不能有絲毫輕視。”

銅雀沒再多言,接過紙張前去辦事。那張紙上的字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最後溫涼蓋下的那個隨身小印,擁有這枚小印的人可調動府內,門房的人才會上心。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這些皇子龍孫的門房。

溫涼負責的事物並不多,連胤禛都只是個閑散貝勒。畢竟此時康熙也不過四十余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怕是出生即為太子的胤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蟄伏,十數年後太子的結局,若說是這等待的時期太過漫長也未可知。

閑來無事,溫涼提筆把他所能記得的關於這幾年的大事記錄下來,寫到最後已經是滿滿的三大張。停筆的時候,窗外已是黃昏時分,昏黃的天色令人有點頭腦沉沉,他站起身來一邊扯碎紙張,一邊走到火盆邊。洋洋灑灑的碎紙落入炭火中,就如同白雪覆蓋住黑色的汙垢,轉瞬間又被突起的小火苗吞噬,很快連帶著其中的蠅頭小字也很快消逝。

他在心裏盤算著年數,在腦海中喚著系統,[溫和要動手術,我這邊的時間卻需要十數年,這個時間差難道有用?]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威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系統只能幽幽地說道,【宿主請放心,相信本系統的能耐,只要您能完成主線任務一,您的妹妹溫和定然能夠平安,時間不過是小問題。】

溫涼冷哼了聲,得到想要的回答後便沒再理會系統。起身的時候略顯踉蹌,他捂著額頭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眩暈的感覺才慢慢消失。想起原身以前的食譜,溫涼抿唇,低血糖也是常事了。

等到躺回床上的時候,溫涼心裏泛起的第一個念頭……幸運的是,只有胤禛蘇培盛與銅雀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不幸的地方也正是在此。

原身喜歡這些的原因,都在於他幼年的經歷。他身份特殊,其母是順治養女和碩公主,他的父親實際上乃是平南王尚可喜七子尚之隆。到了後來,他因故流落在外,變得更加內斂陰沉,直到遇見胤禛前,他都是以女裝示人。當然到了現在,他仍舊是女裝,然胤禛是知道他真實性別的。只是其中這段往事,只有溫涼自己知曉。

之後他的腦海中仍舊是在不斷盤旋著各種念頭,溫和的情況,胤禛的重視和幕僚間的排斥……許久後一陣睡意翻滾,溫涼漸漸睡著了。

次日溫涼早早便起身,按著原來的習慣在院子裏溜達了幾圈,然後回去洗漱。正待他打算回到書桌邊的時候,溫涼隱約聽到了銅雀的聲音,他凝神細聽了片刻,打開了房門。伴隨著房門的打開,那爭吵聲也隨之停下,銅雀與另一個丫鬟同時扭過頭來。銅雀臉上帶著懊惱,另一個傲慢的神色還未從臉上褪去,卻又爬滿了震驚,“你是何人?!”

這前院伺候的人基本都是被調教過的,知道分寸如何,絕不會沖人大呼小叫,此人只可能是從內院來的。而內院中的人……溫涼掃了一眼莫名出現躲在墻角的大貓,視線又在陌生丫鬟臉上掃過,把她們兩人的臉色都收入眼底,李氏的人?

胤禛膝下只有弘暉和弘昐兩個兒子,自從生下兒子後,李氏的氣焰便漸長。胤禛少有在內院的時候,自然不怎麽關注。烏拉那拉氏一貫大方得體,只要李氏不踩到她的底線,她自然願意放縱。一個驕縱不知長進的側福晉可比一個大方得體知道進退的側福晉容易控制得多。

“這是怎麽回事?”溫涼的嗓音比以前略高,落在來人的耳中便以為他只是聲音較低沉的女子罷了。這是他在胤禛之外的人面前常有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