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人一同進了電梯。

許默警惕拉滿,快走兩步,擠進了同一趟電梯。

因為紀肖燃在,路寧沒再對他擺臉色,但依舊沒理他。

紀肖燃按了18樓,然後扭頭看路寧,路寧有微微的錯愕,似乎這會兒才意識到為什麽覺得點心上標簽紙的字眼熟了,原來是他。

這個世界真的太小了。

“19樓。”路寧有些沮喪地說。

大概覺得這巧合讓人難過,在她的設想裏,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了,各自消失在人群,這世界那麽多人,淹沒在茫茫人海裏,誰也不要再碰上誰,或許那段過去,不體面的分手,就能徹底被埋葬。這是最體面的分離了。

但這世上事,總是事與願違的。

就像她以為的再順理成章不過的離婚,如今也變得復雜起來。

她走神片刻,想起周承琛的反常,然後感覺到心煩意亂,他突然又不想離婚了,她其實真的沒太大所謂,在他提出可以放她自由之前,她甚至想過一輩子就這樣下去的。

但他給了她希望,又生生掐斷。他如果執意不想離婚,那她也拿他沒有辦法。

但人怎麽能這樣出爾反爾反復無常。

而且……他到底在想什麽,她真的看不懂。

明明分開對兩個人都好,明明沒有她,他也有更想要的人。

他昨晚本來不是要帶她回西山的,只是想跟她談談,但兩個人不知道怎麽說著說著就互相較勁起來,誰也不說話,只是讓對方不痛快。

可兩個人對彼此的身體太熟悉,她知道如何做他會掃興,但他也知道如果能調動她的欲望。

最後無疑是她敗了。

那種近乎嚴絲合縫的合拍和對他形成的條件反射似的某些反應,讓她既羞憤又無可奈何。

怎麽這麽沒出息啊!路寧。

她在心裏默默地痛恨自己,身上難受,心臟也難受,恨不得把周承琛抓過來揍一頓,可又根本不想見他。

紀肖燃替她拎著貓,這會兒透過貓包的小窗看了一眼,誇獎:“很漂亮的貓。”

路寧回過神,嗓音幹澀:“謝謝。”

“毛球也跟著我來了,你要是想……”他想說你可以來看它,但停頓片刻改了口,“我可以給你發照片看看它現在的樣子。”

“它還好嗎?”路寧聲音都有些哽咽了,突然期盼電梯快一點。

這場面她一刻也快待不下去了。

紀肖燃似乎是扯了下唇角,但聲音裏並沒有笑意:“不太好……但也沒什麽不好的。”

他聲音有略微的停頓,顯得意味深長,不知道是在說貓,還是在借貓說自己。

路寧咬了下嘴唇,微微垂下腦袋。

紀肖燃知道自己還是把情緒帶出來了,三年了,以為時間能撫平一切,但只是一個照面,他所有的冷靜、理智,全都碎得一塌糊塗,想問她為什麽那麽對他,為什麽可以那麽狠心。

可也知道她現在是別人的妻子,他連質問都沒有立場。

“叮——”電梯到了,紀肖燃清醒,然後有片刻的解脫感,出了這個門,兩個人就又是陌生人了。

但隨即而來的是不甘。

他把貓包放下來,淡聲說了再見,但走到門口突然又回身,手把住電梯門,目光緊盯著她:“要看看毛球的照片嗎?它很想你,剛開始見不到你,她每天都在屋子裏叫,到處找人。”

他知道路寧心軟,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打擾她,但他現在只是希望,單純地希望,能和她有一丁點聯系,哪怕只是給她傳一張毛球的照片。

他沒有等她回答,直接把手機掏出來,點開自己的二維碼遞給她。

“加一下。”

路寧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掃了碼。

-

周承琛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許默給他定了工作餐,他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丟下了,坐在電腦前處理工作。

手邊堆疊著如山的文件,都等著他過目。

許默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十分鐘,周承琛忽然擡頭看他一眼,言簡意賅說了句:“說。”

許默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做了幾秒心裏建設才開口:“太太今天遇到了熟人,我稍微……查了一下。”

其實都不用查,早幾年許默就整理過這位的資料,法學系之光,畢業就進了知名的律所,做的是非訴律師,今年他帶著一整個團隊加入緋寧,直接把工作室也搬過來了。

緋寧是路寧姐姐路緋的公司。

如果說這一切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種種跡象又表明,這倆事先應該都不知道。尤其路緋,路寧大學戀愛沒跟家裏交底,家裏也就知道有這麽個人,但具體是個怎麽樣的人,並不知道。

“紀肖燃來衍城了,現在在太太樓下住。”許默還是說出來了口,然後忍不住觀察了一下老板的神色。

那張臉素來沒什麽表情,可就算是這樣,也能明顯看出來整個人在一瞬間徹底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