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東郡花園,一輛沉穩的邁巴赫緩緩駛離,往祁家老宅的方向駛去。

車上,劉特助在後視鏡頻頻偷看祁容斂,暗嘆他們昨晚到底有多激烈,居然在唇上留了傷口。

劉特助的眼神太過於明顯,祁容斂涼涼地擡眼看著他。

“昨晚是你聯系姜梨,說我不省人事,讓她過來照顧我的?”

劉特助立馬清咳一聲,“我只是說您喝醉了酒,沒人照顧而已,祁總你看,姜小姐還是很在意你的,要不然也不會夜裏趕來看您。”

祁容斂冷聲道:“你也知道是深夜?她這麽瘦弱,夜裏單獨出門太過於危險。”

劉特助艱難忍住反駁的欲望,很想讓祁容斂回想一下當初姜梨撂倒壯漢小偷的場景,就這樣的人,你管她叫瘦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祁容斂說道,“但如今的人手段復雜多樣,要是遇到了使用藥物或者團隊作案的,即使再有本事也難脫身。我是希望你能多為她考慮一下,她還小,沒什麽社會經驗,但你有。”

劉特助這才意識到自己錯誤,也更加清楚了她對祁總的重要性,立馬保證不會有下次。

看他明白問題所在,祁容斂便略過了此事,沒有再提。

他向來是對事不對人,批評只為了讓下屬意識到問題,不是為了揪著錯誤不放。

車子抵達祁家老宅,祁容斂下車徑自前往後花園。

按照平常,他母親這個時間點都在後花園裏照料花卉,今日也一樣。

何煙修剪花枝時,祁老爺子總喜歡在旁邊喝點茶,和她聊聊天,商量這朵花要修剪成什麽樣子好,猜下一個花期什麽品種的花先開,要是有不一樣的意見,他們便會打賭做約。

“父親,母親。”祁容斂慢步走到後花園,溫聲喚道。

他和父母的關系算不上親近,旁人都能心安理得地叫爸爸媽媽,祁容斂卻喚著父親母親的敬稱,鄭重有余,親近不足。

何煙有些意外他的突然到來,她揚著笑,眼睛也是灰色的,據說是因為祖上混了北歐那塊地方的血統。

祁容斂接過母親手裏的剪子,替她修剪著枝條,和他們聊了陣子閑話。

何煙瞧出他有事而來,也老早就注意到他唇角那處傷口,“容斂,你唇角是打哪傷到的,上藥了嗎?”

祁容斂面色不改地回答:“被咬的。”

何煙愣住了。

正喝茶的祁老爺子也沒反應過來,險些嗆住,立馬盤起右手上戴著的那串佛珠。

何煙總算是回過神來了,這下是連半點修剪花卉的心思都沒有了,眼眸裏是壓抑不住的笑意,“快和我說說,是哪家的千金?商量著要結婚了沒?”

一旁的祁老爺子假裝出不太在意的模樣,實際上手裏的佛串盤得飛快,早就將他的心思暴露得徹底。

祁容斂沒立刻回答,反倒先問祁老爺子,“您降壓藥和救心丸在嗎?”

老爺子事業風光,酒局飯局幾乎天天都有,到了年紀,身體還是不免出現些情況。

“在的,我時刻備著呢,就在這裏。”何煙說著,拿出了藥,“你也不用擔心你父親,這是喜事,他高興是高興了些,也不至於要吃藥。”

祁容斂還是去倒一杯溫水,放到祁老爺子跟前,這才緩聲開口。

“她的名字喚做姜梨。”他沉靜地補充道,“是譚家譚明海今年剛認回來的女兒。”

聽到他說的這話,祁老爺子終於端不住了,瞪大眼,差點沒順過氣來。

這不就是祁從賢選來給祁驍當未婚妻的姑娘嗎?

何煙給老爺子順著氣,內心也萬分驚訝地說:“容斂,你沒有在開我們的玩笑吧?”

祁容斂頷首。

“我從不開玩笑,這次過來,就是想請父親出面,斷了小驍的婚事。”

祁容斂現在雖管著整個君祁,但於情於理,祁從賢都是他的二哥,祁容斂無權越過去過問他們的家事。更何況,祁從賢與譚家商量婚事在先,他認識姜梨在後,傳出去對姜梨並不好。

祁老爺子就差吹胡子瞪眼了,嘴裏喊著:“你們……”

“父親,這件事因為我而起,我來這裏找您,和姜梨、小驍都沒有關系,他們並不知情,真正想解除婚約的,不是他們,而是我。”

他將讓人拿來放在祠堂的家鞭,接過它放在石桌上。

“父親母親,我知道這舉動不妥當,祁家的規矩家法我也受得了,無論如何,今天這婚約必須勞您取消。”

祁老爺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罵了句“混賬”,沒去碰石桌上的那鞭子。

“你走吧。”祁老爺子只說道,“今天這事,我就當沒聽見,至於他們倆的婚約,我不幹涉,由他們自己。”

“您盡管使就是,我還年輕,經得起百鞭子。”

蒼老的手握住鞭子,卻始終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