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諸因諸果,當以劍決!

縱世事皆苦,然日月輪轉不息,光陰如舊,再多的死亡,生活仍舊需要繼續。

在這突然到來的災難之下,中州迎來了最難和苦的一次年節,整個中州都充斥著一種壓抑和死寂的氛圍,其中因為當時面對災劫時的果斷判斷,將這災劫的主要範圍控制在了以中州府城為核心的千裏內。

在此範圍之外的人們在驚駭和恐懼之余,都虔誠感謝著上蒼的保佑。

說是天上的神仙們保佑,才讓他們躲開了這樣恐怖的災難啊。

可多少是有些碎嘴的人,說是中州府城那些人,肯定是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了上蒼,這才遭致災禍,可不能得罪啊,這樣的人往往便被喝罵幾句,眼下年節,城主又死了,事情難以處理,就連皇室與民更始的大祭,都推遲了足足七日時間。

聖人言,此次大祭從簡辦理。

以示與百姓共苦。

節省之物,則折算成銀錢,送往中州。

皇後也從自己的飾物之中捐贈了不少的銀錢。

引來了這後宮嬪妃都送出來不少的金子銀子。

聖人皇食素,齋戒七日,以示哀悼。

但是這些和那少年道人,還有中州的百姓來說,其實沒有什麽關系,至少現在沒有什麽關系,少年道人雙鬢斑白,卻仍如往日那樣,背著藥簍走在中州的街道上,城池之中那種低沉如流水的哀傷還沒有散去,但是縱然未曾散去,卻也漸漸在恢復。

少年道人靠著采藥和煉的丹藥來幫忙調理人們的傷勢。

“嗯,您的傷勢恢復的已經很好了,再服一副藥,就多活動下身子,曬曬太陽。”

“就會慢慢地恢復了。”

少年道人提起手,寫下醫囑,又取出了些藥遞過去。

旁邊幫忙的不是小道士明心,而是嶽士儒,整個城池之中的道觀和佛寺不少,其中有獨善其身的,也有選擇下山去嘗試抵禦災劫的,其中有些損失很重,先天一炁層次的中堅力量也死去許多。

煉陽觀老道士還算是運氣好些的,他沒有死在這一次的事情裏,但是也受了不輕的傷勢,小道士明心現在在照顧他,而齊無惑則是下山,治病救人,那位老者點點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一日診治不停歇,中間也就就著涼水吃些餅子。

嶽士儒站在旁邊幫著忙,視線卻總是下意識地落在少年道人的鬢角白發上。

道門先天一炁,不是付出什麽代價的話,不可能一日白頭。

“小道長,謝謝你啊,我會記得吃藥的。”

“我老婆子都已經六十多歲了,活得不算是短啦,偶爾忘記一次藥,倒也沒什麽。”

“說起來,小道長你幾歲了?”

少年道人回答道:“十五……”聲音頓了頓,想到了年節已經過去了,於是笑了笑,繼續寫醫囑,回答道:

“十六歲了。”

“哦哦,十六了啊,和我家孫孫差不多呢。”

“那你可還小呢。”

“不要累著了,你看看你這裏,頭發都白了,聽人說,這是耗神過度。”

“可得注意啊,你家爹娘呢?也不好好照顧你。”

她有些這個年紀的老人們都會有的碎嘴,指著少年道人鬢角說著什麽,少年擡手按了下鬢角,只是溫和笑了下,然後回答道:“多謝關心,這沒什麽的,大概是這段時間有些沒睡好,不是什麽大事。”

“我?”

“……無妨的。”

一日至夜,方才平緩下來,行人稀少了許多,少年道人起身,背著藥簍返回道觀,整個中州府城,道路上少了很多人,明明還沒有到最後暮鼓的時候,在以前的話,是會有許許多多的攤販,從齊無惑起身的地方一直到達大橋那邊,到處都是行人,燈火如晝。

眼下是再看看到了,縱有行人,也是腳步匆匆地離開。

往日每到五更會有僧人提鐵牌子四處地走,提醒人們時間到了,晨鐘要敲響了,那種混著俚語味道的佛家帖子聲和鐵牌聲,木魚聲也許久不曾聽到,路旁也沒有施粥和裏面加藥材的人。

灰衣先生不知去了何處,而那位樸素溫和的僧人也不知去向。

嶽士儒看著少年道人步步往前。

少年木簪束發,只是黑發之中的白色極紮眼,距離這一次中州遭遇的事情,只是過去了數日時間,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眼前少年道人氣機上發生的變化,變得更為的沉下來,並非是重,而是一種更復雜的東西。

前面有地祇的氣機,有土地公也顯形出來。

雖然說地祇不管人間事情,但是心軟的時候,順手幫忙。

也不算是違背了地官的職責。

多有土地公去了各處采摘藥材,亦或者山中的果實送到城中,畢竟這些土地是曾看著這些人出生,看著他們老去,看著他們的孩子也變得白發蒼蒼的,縱是人神有別,終究也有惻隱之心,化作一老者,將這些東西分開之後,他擡眸看到了這邊走來的少年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