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姍姍來遲老黃牛

正是入夜,齊無惑隨意尋了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那是山間路邊的草棚,大抵曾是附近人家修的,若是苦柴枯草太多,沒有辦法一次性搬下山去,或者說山下院子裏面已塞滿了,就只得暫且擱置在這裏,上面有個簡單的棚子,多少能夠遮蔽點風雨,還有些枯黃柔軟的稻草。

少年道人解下來劍匣,然後往後一跳。

一聲沉沉悶響,大字型的模樣,躺在了稻草上面,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睛。

月光澄澈,山間幽靜,他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呼出一口氣來,懷裏抱著那一顆鳥蛋,少年道人看著天空中的月色,什麽都不想,只是安靜,繁星遍野,忽而笑起來,道:“牽牛宿在那裏呢。”

“月亮越來越圓了啊……”

他看著月色。

等到了月圓之夜,就是要去尋明真道盟的時候了。

他躺在柔軟的稻草堆上,不知是想著什麽,模模糊糊便睡著了過去。

只山間,月色,流風,也不過一少年,道人,修者。

第二日的時候,齊無惑是被鳥鳴聲弄醒來的。

一只麻雀落在他肩膀,輕輕啄著少年的臉頰,不痛,亦或者說那種微微的痛甚至於更傾向於是一種酥麻酥癢的感覺,少年道人睜開眼睛,對著天空發了好一會兒呆,才伸了個懶腰,把正執著於拽他頭發的麻雀給嚇了一跳,而後跳在樹枝上對著少年道人一頓“數落”。

齊無惑起身,用山間的清泉洗漱了下,撥了些松子果腹。

因為還要去明真道盟,所以必須留在中州府城附近,想了想,起身,拍了拍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徑直地往中州府城去了,又和嘲風,椒圖打了招呼。

嘲風道:“啊呀小道士,這麽久沒有來,我還以為你是不是害了懶病,躺了起不來呢!”

椒圖道:“不要理他,他嘴臭死了。”

“就是你很久不來他很想你,這幾天明明天天和我嘀咕小道士,小道士,小道士怎麽還不來?煩都煩死了。”

嘲風大怒:“你胡扯!明明你說的多!”

椒圖大怒:“你才胡扯!你明明說了足足八百遍!”

“那你就說了一千八百遍!”

“你兩千八!”

“那你三千八!”

兩個雕塑的性靈又開始吵鬧起來了,大白天的,比起這紅塵都有趣味,吵鬧的時候還不忘和少年道人抽空閑聊,知道他是來這裏短暫落腳的時候,嘲風便道:“那你該去西北呢,那裏有一座道觀,道觀裏面只有一個老道士,還有一個小道士。”

“雖然城裏面還有些其他的和尚廟和道士觀,但是都是眼睛蒙了霧的,性靈渾濁。”

“認不出來咱們,自然也認不出來你。”

少年道人道謝離開。

嘲風大聲道:“小道士,小道士。”

“你看起來,比起前幾天,更像是個真人了!”

“要更加用功哦!”

少年道人失笑,想了想,然後伸出手握拳揮了揮。

而後方才捏了個咒決,還是混入人群之中走入城中,眼前所見,實在是讓人眼花繚亂,尤其是那一座【九眼大橋】的左右,來往的行人,賣小吃點心的攤販,熱氣騰騰,和山中又是一種味道,少年道人還是忍不住,掏出一枚銅錢,拿了一個油餅,一碗稀粥。

另有水疙瘩切成了細絲,灑上了紅彤彤的辣油一拌下飯,熱氣騰騰的一餐。

少年道人看著人來人往,慢慢走到了城池的西北處,果然在一棵老樹下面,找到了那一家道觀,道觀的牌匾上筆跡很淩厲,寫著【煉陽觀】三個大字,只是似乎已歷經風霜,多有斑駁,齊無惑敲響了道觀的門,便有一個看上去秀氣的小道士走出來。

問明來意,邀他進去。

本來即便是在道觀掛單,也是要看一下文牒的,可那老道人只看了一眼這少年道人,便是贊嘆道:

“三才已全,是難得的玄門正統……”

“可明明未曾先天一炁,然而你元神元氣之強盛,比起老夫還要強上許多。”

“是道友啊,請進來吧。”

於是齊無惑便短暫在這道觀裏面落腳了。

道觀裏面只得一老道人,一小道士,除去了三清殿,左右有天王殿,尚且還有一座樓。

樓高兩層,牌匾下還掛著一把劍。

少年道人每日裏幫忙灑掃,卻是不曾登樓,因為這一座樓始終都鎖起來,老道人曾經笑著解釋道:“這樓名為【呂祖樓】,我們這一脈的祖師曾經得到一位呂姓仙人的指點,所以才留下了這一座樓閣,非呂祖他老人家來,是不能打開的。”

少年道人詢問那位呂姓仙人的時候,老道人只是搖頭道:

“事情過去太久了,老道我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