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爬床(第3/4頁)

雲黛回憶著過往,她悵然地發現,她的一生其實很難簡單地用失敗或成功來評價。

她曾跌落過谷底,修為盡失,右手被廢;也曾被至親至愛背叛厭棄,千夫所指。

可這些都沒能打倒她,她還是重新站了起來,硬生生為自己闖出了一條充滿了血與淚的路,成為了令整個十四洲都聞風喪膽的劍主。

雲黛的手下意識攥緊了身下的被褥,花予和花墨說,沒人知道雲若畫當年透支生命為她算的卦象裏到底有什麽,但雲黛突然就覺得,也許後來的那些輝煌,正是母親為她選擇的生機。

所以在生機到來的前一刻,她所經歷的那些苦難,都是鋒銳寶劍必不可少的磨礪;是窗外臘梅的苦寒;是塑造了她的一筆一劃。

這個認知讓雲黛的眼眶有了沉甸甸的熱意,她的胸腔裏像是燒起了一把火,她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感。

那些郁結在心底、長達三百年的苦痛並沒有消失,但卻再也不會將她困在原地了。

雲黛自重生後便下定了決心,要重新修煉無情道,但在此之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沒有《斬戒訣》壓制心底的恨意,她是否也能如前世一般,成功入道。

可現在,她卻完全沒了這個擔心,現在的她是平靜的,她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回頭,去審視自己的前半生了。

雲黛閉著眼睛胡思亂想間,突然就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朝她這邊慢慢走來。

她立馬警覺,側耳細聽,從腳步聲來判斷,只有一個人,應該是那對雙生子中的一個,他想做什麽?

雖說今天她聽到了許多有關於母親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除了萬仞閣以外,還有另一個去處,但那對擁有懷妙之體的雙生子仍舊讓她覺得很奇怪。

花重影將他二人送給她,就算是打著送侍從的名義,但到底是什麽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擁有特殊體質,被送給他人當爐鼎,這種命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用悲劇來形容。

可這兩個少年卻好像完全不擁有自己的情緒,對於這種將他們當作物品的“贈送”,也絲毫不覺得冒犯,甚至隱隱讓雲黛有一種,他們好像樂意至極的錯覺。

若她還是前世的她,是名震一方的劍主,那他們自願成為她的爐鼎,依附於她、尋求她的庇護,她倒還能理解。

但現在的她,不過是個第三境的弟子,這對雙生子甚至修為還比她高,足有第五境,他們到底圖什麽?

伴隨著“吱呀”的聲響,門被推開了,雲黛依舊閉著眼睛,她背對著門的方向,沒做出反應,她想看看他要做什麽。

很快,她就感覺有人走進了,緊接著,她背後的床鋪就微微下陷了幾寸,那人竟然直接在她床上坐了下來。

“姐姐,我知道你是醒著的,我聽到你的呼吸聲了。”少年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冷香飄了過來。

雲黛被拆穿了,她也不好繼續裝睡,於是她翻身坐起了身。就在她想說些什麽時,她就被面前的少年嚇了一跳。

少年只穿了一件薄衫,白色的布料隱隱透出肌膚的顏色,他的領開還淩亂地敞開著,露出肌肉緊實的胸膛。

少年的長發披散著,如綢緞般垂直腰間,配上他額間的朱砂痣,令他整個人都少了幾分精致,又多了幾分慵懶與妖異。

或許是因為雲黛前世就是以修無情道聞名整個十四洲,所以就算有人想來巴結她,也不會想著對她用美色。

所以這種場面她還真是第一次經歷。

雲黛的目光滑至少年領口下的鎖骨上後,就及時停了下來,她擡眸對上了他的視線,問道:“有什麽事嗎?”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冷淡了,少年似是有些不解。

他又湊近了幾分,跪坐在雲黛身旁,聲音輕輕地道:“姐姐不是一直分不清我與花予嗎?花墨就是想來跟姐姐說說,我與花予的區別。”

少年說話的同時,微涼的氣息也緩緩噴吐而來,隱約帶著撩撥之意。

不過也的確如他所說,雲黛還真分不清這對雙生子,甚至於在面前的少年自稱是花墨之前,她都不知道這突然找上來的,是他們兄弟中的哪一個。

“那你就說說要怎麽分辨吧。”雲黛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花墨笑了起來,他很快就抓起了雲黛的手,在雲黛有些詫異的目光下,將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衣領中。

“姐姐,我與花予其實有很多不同的。”少年說話的同時便引著她的手,從他輕微震動著的喉結上劃過,又落在了他的鎖骨之下。

“姐姐你看,我這裏有一顆痣,花予就沒有。”

雲黛看了過去,果然就見少年的右肩鎖骨下,有一枚紅色的痣,很小一顆,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姐姐,”少年繼續將她的手向下引,“其實最好的辨認方式,就是你與我們雙修,即使我們是雙生子,即使我們的氣息很相似,但細微之處仍舊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