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各方勢力為了爭奪相州牧, 使盡渾身解數,其中要數席、駱最受人矚目。
席榮、席矩在朝上沒有任何表態,往常懟天懟地的席臻這次亦不出聲, 很文靜的樣子。
一部分席氏見狀不再出聲, 一部分席氏族人認為這是默許,沖得更起勁兒了。
這些人原本私下議定的人選競爭力不太行, 思來想去, 能把駱衡壓下去的非兗州刺史席豫莫屬了, 他們把遠在魯郡的席豫拉進這場爭奪當中,滿以為會叫席榮席豫滿意。
此時,身在巨鹿郡盯著清丈土地和人口的駱喬收到建康傳來的消息, 再對比昨日收到的父親的家書, 她冷笑了一聲,把信遞給身旁的駱意。
駱意一目十行看完, 打開手爐,把信扔進去, 對姐姐說:“我知道腦生反骨的是誰了。”
年前他們收到建康傳來的情報,言說席豫有意相州牧。
此時朝中能勝任相州牧的人寥寥,席豫的確是其中之一, 如果實在沒有人選, 朝廷派出席豫倒也正常。
然, 那段時間關於相州牧和席氏的情報裏,或多或少都帶著“席氏在防備駱喬坐大”的暗示,行文遣字很隱晦, 屬於看不懂的人不明深意, 看得懂的人就會多想。
姐弟倆寫信給父親,請他去建康競爭相州牧, 除了他們的確要拿下相州招募軍隊,此乃重中之重,再就是試探席氏的態度,以及他們懷疑手裏的察子出了問題。
情報裏的挑撥之意極其隱晦,加上轉手了好幾道,有些人自以為不會被追查到,殊不知駱意遠在千裏之外對他們了如指掌。
“看來這是欺我年輕。”駱意輕嗤了一聲,把手爐蓋好,重新攏進懷裏。
“待巨鹿事了,咱們去建康瞧瞧那些狗膽包天的,竟敢看輕咱們驕驕。”駱喬逗弟弟。
駱意歪頭看姐姐。
駱喬道:“定叫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駱意頷首:“這是自然。”敢愚弄他的人,他會叫他們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二人回到大帳,正好地官過來送剛繪制好的輿圖。
“幢主,按照您的要求,邯鄲以南全部劃待豫州,長樂、巨鹿劃入了相州。”地官把輿圖攤開,又叫跟來的小吏把擡著的箱子搬上來,“土地已經清丈完了,魚鱗冊都在這裏。”
駱喬翻了幾本魚鱗冊,上面都有清丈的地官、小吏印鑒,便讓人收了下去,待戶曹定下交給新任戶曹。
再隔了三日,長樂、巨鹿二郡的丁口亦清點登記造冊完畢,駱喬寫就一封奏表並新繪制出來的輿圖一同快馬送往建康。
上巳之前,奏表和輿圖送到建康,掀起了巨大波瀾。
駱喬、席烈聯軍火速攻占下定州近一半的土地,朝中不少人也迅速改變了策略——相州去不了,定州也可以,地盤小是小了些,但發揮的余地還是很大。
可這輿圖怎麽畫的,憑什麽邯鄲以南劃到豫州、長樂、巨鹿劃到相州!
定州呢?定州就沒了?!
這就罷了,駱喬和席烈先後送到建康的奏表上,都表示這麽他們共同商議的,根據實際情況,如此劃分是最好的,利國利民。
若有不服者,可到巨鹿/長樂來當年視察民情,當面和他們提出異議。
笑話,清丈土地、歸置丁戶那是戶部的事,豈能是隨便兩個人就可以說了算的,就算赫赫軍功也不能如此狂悖行事。
朝堂上爭執得十分激烈,一輪接一輪的罵戰,叫式乾殿裏比廛市還吵鬧,文武百官連上巳節都沒心情祓禊宴飲了,聚在一起不為喝酒,只為討論要怎麽才能制裁一下過於囂張的駱幢主。
要制裁,不能制裁得太過,以免寒了北征將士的心,又得叫駱幢主受到教訓,這個度真得好好拿捏。
席、駱兩家不是為了相州牧要撕破臉了麽,從中再做些文章,最好能讓兩家決裂,要沒有席司徒護著,那姓駱的區區女郎敢這麽囂張?
建康還在爭論輿圖這麽畫對不對,許昌,席瞮已經發下任命的手令,任命了魏郡郡守、安陽縣縣令等職位,官吏們業已啟程赴任。
任命文書送到戶部備案,建康的文武百官都驚呆了。
雖然一州刺史有權與州裏中正官一同商議任命州中官吏,可你席瞮是不是太心急,朝廷還沒定論,你就派遣官吏過去接手了,你就這麽缺地盤?
這話要是當面問席瞮,他一定會答:“誰會嫌自己的地盤大。”
但質疑之人不敢明著諷刺,只能去看席榮的臉色,含沙射影一番。
席榮神色依舊毫無變化。
那些激進的席氏族人行事也愈發偏頗,一舉一動不像是要爭取相州牧,而是一心要打壓駱衡、駱喬一脈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