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駱喬以為駱鳴雁鼓起勇氣告訴了大伯母她心儀姚書, 哪知竟是她與姚書在公主府賞春宴私下相見被駱鳴珺給看到,直接就捅到祖母面前去。
“母親說書表哥並非良人,不許我再與他來往。”
“這半年多, 姚書沒有嘗試找你聯系你?”駱喬頓了一下, 又接了一句:“他已與旁人定親了。”
駱鳴雁嘴唇顫了顫,只說了一個“我”字又緊抿住了嘴。
駱喬很是老成地嘆了一口氣:“這件事, 我贊同大伯母。”
駱鳴雁可憐地看著駱喬。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 你有心上人要告訴大伯母, 無論她同不同意,從你這裏知道,總比從別人那裏知道要好。”
駱喬都能想象大伯母從祖母處得知此事的表情和心情, 也能想象二伯母和駱鳴珺是如何扇陰風點鬼火。
駱鳴雁真的……都不知該說她膽子大, 還是她光明磊落,一而再地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與姚書見面。
駱鳴雁垂下頭:“我知道是我錯了。”
“那你什麽打算?”駱喬握起拳頭揮揮, “要不我去幫你把那個薄幸郎捶一頓,保管讓他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的, 明年娶不了媳婦。”
駱鳴雁被逗得破涕為笑:“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離開建康就決定要把書……他徹底忘掉, 他娶誰, 跟我沒什麽關系。”
駱喬點點頭:“那行吧, 我先幫你記著,以後有機會幫你捶薄幸郎一頓。”
“那姐姐就謝謝你啦。”駱鳴雁笑著說,情緒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駱喬看她沒在沮喪, 先頭被壓下去的好奇心又冒出來, 挪挪挪,挪到駱鳴雁身邊, 小聲問:“那你有沒有看中其他什麽郎君,需不需要我去幫你搶親?”
“噗……”駱鳴雁現在是完全沒有沮喪的情緒了,她快要被駱喬笑死了,點了一下駱喬的額頭,“你當搶壓寨夫人嗎?!又不是土匪山賊,搶什麽親。”
“不是土匪山賊也可以搶一搶,”駱喬理直氣壯道:“薄幸郎常有,好郎君稀有,既然是稀有,那覬覦的人肯定多,那難道不搶到自己身邊來,看著被別人搶走了再後悔不成?”
駱鳴雁好笑道:“那你以後要是看上了誰家的好郎君,你就把人搶回家?”
駱喬舉起拳頭:“你覺得我搶不過?”
駱鳴雁:“……”
駱喬:“嗯?”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駱鳴雁無奈道:“我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娘已經幫我看好了。”
“大伯母速度好快呀,”駱喬驚奇,然後好奇:“誰家的郎君?”
駱鳴雁說:“周訪將軍家的大公子。”
“周大哥啊,”駱喬點點頭,“周大哥人挺好的。”
駱鳴雁好奇問:“怎麽說?”
“周大哥從來不嫌棄我和蠻奴、小周這些人幼稚,比席大哥席二哥好多了。”駱喬的理由非常充分。
駱鳴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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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野澤,廩丘。
兗州先鋒軍剛剛結束一場戰鬥,將杜曉派去乘氏的五千兵馬攔截住,並在援軍及時趕來的情況下,裏應外合一舉破了鄄城。
鄄城一破,範縣這邊還想要支援濮陽就只能繞遠路,不說軍隊跋涉疲累,延誤戰機才是最關鍵的。
兗州軍在打掃戰場,將同袍一一翻找出來,把他們身上帶著的木牌收起來,待戰後送還他們的家鄉。
被俘虜的東魏軍和鄄城百姓被驅使在荒野挖坑,用以掩埋戰死的將士。
席瞮一直站在鄄城城門前,看著慘烈赤紅的戰場。
自己的,和敵人的,鮮血浸染了土地。戰勝的一方還有同袍為其收屍,將木牌送還家鄉,戰敗的就只有無名無姓埋骨他鄉了。
這是席瞮第一次直面戰場,喊殺聲與擂鼓號角聲交織在一起。雙方列陣時,他尚且能分清楚宋軍和東魏軍,後來搏殺在一起時,他完全看不出誰是誰,弓箭手每一輪射,他都擔心會不會誤射到自己的將士。
他以前不喜戰爭,對祖父的“以戰止戈”很不認同。從漢末到如今兩百多年的戰亂,民生凋敝,百姓流離失所,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恢復民生,百姓尚不能安穩,何談治國?
有民才有國,無民何來治。
這一次,他親身經歷了戰爭,看到了它最殘酷的一面,他更加確定,自己厭惡戰爭。
可他終於明白了祖父所言的“以戰止戈”。
想要讓百姓過上真正的安穩日子,只有天下大一統。
“大堂兄,怎麽站在這兒?”
席瞮聞聲回頭,道了聲:“阿烈。”又問:“沒事兒吧?傷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