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就殿從未有過這麽多人, 皇後、張貴妃、李昭儀給五皇子送了東西後,其他妃嬪見此風向,也紛紛派人來給五皇子送東西。
吃的、穿的、用的、用不上的, 五花八門。
杜昌看花了眼, 不停地替自家殿下向各位娘娘謝恩。
自家殿下這是要苦盡甘來了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杜昌抹了抹眼角的淚。
“這殿中怎麽就你一人, 其他伺候的人呢?”徽音殿內侍毛彬柄皺著眉, 四下裏看。
杜昌說:“還有兩個宮人, 她們……”
聞敬攔住了杜昌即將出口的話,對毛彬柄道:“我叫她們去外頭辦點兒事了,過會兒就會回來。”
杜昌不解地看著自家殿下, 為什麽要維護那兩個捧高踩低、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們在平就殿從不做事,還會明裏暗裏說刺人的話, 幹嘛要維護她們?
就該把那倆趕走才是!
“喲,你們徽音殿的人管得可真寬。”皮曹金皮笑肉不笑, “五殿下身邊的人,你們也要管,是不是這建康宮你們都想管?”
毛彬柄斜睨皮曹金, 回敬一句:“有的人不管事, 倒是責怪幫忙的人, 我倒是覺得不管事的人趁早放了手,別搞得到處烏煙瘴氣才好。”
“可惜的是,有的人就是想管, 可名不正言不順呐。”皮曹金呵呵一笑, “這天底下最重要的,還是講究個名分。”
毛彬柄一哽, 落了下風,又不甘心,對著平就殿指指點點,指桑罵槐:“這麽大的殿院,就三個人伺候,還有兩個跑出去了。院子外面雜草叢生也沒有人管,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掉漆壞了也沒有人修整,殿裏陰陰暗暗連盞燈都不點,你們就是這麽伺候五殿下的?!”
杜昌被罵懵了。
聞敬站在杜昌身邊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杜昌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自家殿下。
聞敬就這麽看著,毛彬柄指桑罵槐,皮曹金陰陽怪氣,其他人或看戲或憋笑或不屑或嫌惡,墨黑的雙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聞敬長得只兩三分像皇帝,也不太像他的生母,他的模樣是取了兩人臉上的長處然後糅合成另外一張臉,因為瘦,小小年紀臉上就有了硬挺的棱角,看上去有些淩厲。
可他常常垂著頭,畏畏縮縮的樣子,讓人很輕易就忽視了他。
“殿下?”杜昌被眼前的狀況弄的不知所措。
聞敬垂下眼簾,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無事,待會兒他們就走了。”
他早就不會對旁人有所期待,曾經他希望能有人拉他一把,可得到的永遠是被踩上一腳,他早就沒想過要依靠別人了。
這一次,各宮突如其來的熱情無非是因為那個力大無窮的女孩兒,她們想拉攏那個女孩兒的父親,無所不用其極。
聞敬覺得很可笑。
然後他就笑了。
他這一笑,針鋒相對的皮曹金和毛彬柄都熄了聲,擠在殿中的各殿宮人內侍也都一臉驚奇。
“母後,貴妃娘娘,還有各宮娘娘疼愛我,我高興,實在太高興了。”聞敬笑得開心,像朵花一樣,臉上的線條都柔和了。
是一個突然受到所有人寵愛,喜出望外的孩子。
皮曹金和毛彬柄都呼出一口氣,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先後離開了平就殿。
他們一走,其他殿的人也迫不及待的走了。
來得快,走得也快,等他們走了,殿中只有聞敬杜昌主仆二人,剛才的熱鬧像是鏡花水月,只有殿中四處擺放的東西證明一炷香之前的熱鬧不是虛妄。
“殿下,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杜昌從李昭儀的人進來後就一直是惶恐不安的狀態,待其他殿的人陸續進來,進來一殿的,他惶恐加一分。現在他是自己不敢動,東西也不敢動。
“別擔心,送來了就收著。”聞敬拿起一張火紅的狐裘,是張貴妃殿中送來的。
杜昌還是很惶恐,但手上已經在收拾,分門別類地收起來,嘴上念叨:“咱們去內宮局要份例,那些刁貨推三阻四,還常有克扣。今天這滿宮裏的娘娘送這麽多好東西來,究竟是為什麽啊?這……李昭儀也送了東西來,四殿下會不會又來找殿下您的麻煩啊?”
“我是沾了別人的光。”聞敬把那張紅狐裘卷起來拿在手上。
杜昌正好在收是張貴妃殿中送的東西,看自家殿下把那張狐裘抓著不放,說道:“殿下,這個給奴吧,正好可以給您做一件大毛氅。”
聞敬把狐裘抓得更緊,搖頭:“不用,這……狐裘,我有用處。”
“殿下有什麽用處?”杜昌問道。
“你不用管。”聞敬道:“去收拾其他的吧,快些把東西收好藏起來,省得鳶尾和菖蒲回來把東西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