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姚瑩細細問了駱鳴雁事情原委,知道這怪不得駱喬,她初來建康,哪裏會知道建康京裏的各種門門道道。

只是她心裏有疙瘩,若今日駱喬沒有口無遮攔評論晉王妃,也惹不到晉王府六郎那種混賬貨。

同時她又有些慶幸,好在是駱喬,打小習武力氣驚人,一招就把晉王府四個護衛打趴下,沒讓這些泥腿子碰到她女兒,護住了她女兒的名聲。若是跟駱鳴雁在一起的是其他女孩兒,姚瑩不敢想象後果。

姚瑩心情實在是復雜,只希望今日之事不要傳開去,哪還有遊園的心情,勉強跟林楚鴻說了幾句,就帶著駱鳴雁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駱喬看著馬車走遠,仰頭問母親:“大伯母是怪我惹事嗎?”

林楚鴻摸摸她的腦袋,道:“你大伯母是在擔心你大姐姐,她快要及笄了,正是相看婆家的時候,不能惹是非在身。”

“阿娘,我做錯什麽了嗎?”駱喬不解,小圓臉上盡是茫然,“不是那個胖子斷章取義,故意找茬的嗎?”

“你沒做錯,你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姐姐。我的鐵牛真棒。”林楚鴻低頭看著女兒,有些話她不忍說,可是孩子一天天在長大,總有一天要離巢,“只是,建康不是兗州,阿娘雖不想你唯唯諾諾,行事瞻前顧後,可有時候,有些人,你沒法講道理。別人站得比你高,你的道理就不是道理,他的才是。”

駱喬眨著眼,有點明白,又好像還有很多不明白。

“行了。”林楚鴻彎眼笑,輕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把她有些散的丫髻整理好,“今日出來玩,就不想那麽多,來都來了,錢都花了,咱們好好逛逛這傳說建康人人稱道的素影園。”

“好。”駱喬立刻歡快響應。

林楚鴻把女兒的雙丫髻紮緊了,這時才發現頭上一對絨球珠花只剩一支,忙叫墨琴等人去剛才的地方尋:“仔細找找,看是不是叫人拾了去,也去問問素影園的人。”

“掉了?”駱喬摸摸腦袋,“我就說不戴這個不戴這個,宵練非說好看。宵練,從你的月錢裏扣。”

“姑娘,你饒了我吧,我就那麽點兒月錢,哪夠你扣的。”宵練苦著臉,“我這就去幫姑娘找。”

含光跟著一道去,邊走邊笑話宵練月錢沒了,惹得宵練要動粗。

駱喬牽著林楚鴻的手走在滿樹滿樹的紅梅下,走幾步就想蹦跶幾下,過於活潑好動。

“阿娘,找不到就算了吧,叫大家回來,這裏的梅花可好看了,可以一邊賞梅花一邊吃果子,美哉。”

“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是珠花被有心之人撿了去,還是不好的。阿娘大張旗鼓地叫人找,也是想告訴別人,你那珠花是掉了的。”

“那簡單。”駱喬把剩下的那個拿了下來,“這個也不要了,給宵練好了,正好抵她被扣掉的月錢。”

林楚鴻失笑:“好,給宵練抵她的月錢。”

林楚鴻讓墨書去把人都叫回來,找不到便罷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這時,從前面小徑拐出一人,看到駱喬擋在母親身前,便在母女二人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伸出手,道:“這似乎是姑娘掉的。”

此人手心躺著一枚絨球珠花,正是駱喬手上那個的另一支。

林楚鴻拍了拍女兒,叫她不用草木皆兵,便讓墨書去把那珠花拿回來。

“多謝公子。”林楚鴻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今日公子幫了大忙,改日叫家人登門道謝。”

“在下太子洗馬,蕭本榮。”

“蕭洗馬,多謝。”林楚鴻福了一福,“改日定叫家人登門道謝,今日便不擾蕭洗馬雅興了。”

“慢走。”蕭本榮回禮,目送母女二人離開梅林。

寒風吹過,梅林發出微微的絮絮聲,掩蓋了來人的腳步。

“木欣,怎麽樣?”

蕭本榮回身,朝來人行禮:“殿下。”

“不必多禮。”太子聞端漫步在梅林裏,仰頭欣賞著熱鬧的紅梅。

蕭本榮跟在他身後,道:“駱衡娘子十分警惕,未免她起疑,臣並未多言。”

“這建康就是個鬼域,各路魑魅魍魎,換做是孤,也會警惕的。”聞端笑了笑,“她警惕,孤倒是放心。若是個心大的,孤得好好考慮了。”

蕭本榮有些疑惑,遲疑道:“臣有個一問,不知當不當問。”

“你與孤之間還有什麽問不得的。”聞端道:“是不是疑惑,孤為何要從後宅入手,顯得小家子氣了?”

“臣不敢。”蕭本榮躬身奉手。

聞端折下一支梅花拿在手裏把玩,“木欣有所不知,駱衡對他的娘子極為愛重,當年為了將他的娘子一同帶去兗州,被駱廣之打得渾身是傷,在祠堂跪了三日昏死過去都不肯退讓。若這世上有誰能左右駱衡的決定,怕是只有他的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