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姚瑩早上醒來有些迷糊不想動,昨晚二房作了把大的,她太開心,睡得晚了。

“喜翠。”她懶懶喚人,“去跟如意院說一下,說我昨兒受了驚,身子不爽利,今日就不去給婆母請安了。”

胡元玉規矩定得嚴,要兒媳晨昏定省,日日不輟。駱文還在時,姚瑩那是世婦典範,規行矩步,就算是最嚴格的教習嬤嬤來挑刺,都挑不出來。

後來駱文出了意外,姚瑩守了寡,被姜雲夢強逼著交出中饋,諷刺她誰叫她沒有為駱文生個兒子,胡元玉沒有為她說一句話,姚瑩寒了心,性格也變得有些古怪。

那些狗屁規矩,她再不想守了,樂意去請安就去,不樂意了誰敢逼她,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好叫世人看看成國公府是如何逼死為他們兒子守節的節婦的。

平國公府雖然因為二皇子傷了腿沒了往日風光,但為外嫁女撐腰還是不成問題的,成國公府也不敢太過分,對姚瑩的無禮和各種攪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娘子,如意院那邊一早叫人來傳話,說是夫人郁結於心,今日竟起不得身了,便免了請安。”喜翠進來,先沒有把床帳勾起。

“她哪裏是叫免了請安,是叫我們去給她侍疾呢。”姚瑩諷道。

“娘子?”喜翠問。

“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姚瑩忽然覺得不迷糊很想動了,“扶我起來。”

喜翠勾起床帳,將姚瑩扶起來在床邊坐著,又叫侍女們進來伺候。

“都有誰去侍疾了?”姚瑩問。

“三房娘子去了。”喜翠道。

“我就知道有她。”姚瑩撇撇嘴,“二房的沒去?”

喜翠說:“二房那頭昨晚回到院子裏就吵起來了,世子把二房娘子給打了,打得都出不了門,這滿府都傳遍了。”

“哈哈。”姚瑩覺得昨日的快樂延續到了今日,猶如炎炎夏日喝到一杯冰飲子,從頭到腳都舒爽。

她把擦完臉的巾子扔到盆裏,忽然想起來:“四房的呢?”

喜翠道:“四房娘子一早就帶著七姑娘出門去了,奴婢打聽了一下,是帶著七姑娘去長幹裏耍去了。”

姚瑩坐在妝案前,看著銅鏡裏不再鮮妍的自己,輕輕撫了撫眼角,嘆道:“這府裏人人都瞧不上四房娶了個商賈女,最後,反倒是林氏的命最好。”

正在為她梳頭的喜翠手一頓,笑著說:“娘子這話不對,區區商賈女怎麽能娘子您這樣的高門貴女相提並論。”

“你沒嫁人,你不曉得。”姚瑩道:“這嫁人呐,就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好壞全賴嫁的那個人。”

喜翠將姚瑩的長發綰成墮馬髻,沒有接話,她原本是要嫁人的,要不是……

“人人都道我與駱文是一對璧人,可誰知駱文偏是個短命的,留我一人在這府裏受盡磋磨。”姚瑩邊為自己簪上一支素淡的珠花,邊說:“人人都笑林氏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商賈女,可你瞧瞧,四叔是個心疼人的,當年被公爹抽鞭子跪祠堂也要將林氏一同帶去兗州,沒讓她受那老貨的磋磨。四叔也是個上進的,這些年戰功赫赫,要不是公爹阻擾,林氏恐怕已誥命在身了。”

姚瑩對鏡顧影自憐,自己才三十出頭,卻覺得一顆心已年過半百,這日子實在太難熬了。

“娘子,四房來人。”門外,一名侍女打斷了姚瑩的顧影自憐。

“四房來人?”姚瑩詫異地放下撫著鬢發的手,起身:“去瞧瞧,四房能有什麽事。”

正廳,墨畫手上拿著一張灑金柔雲箋寫成的帖子,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捧了個不小的錦盒,見到姚瑩過來,二人福了一福:“見過大房娘子。這是我們娘子一點心意,我們娘子道,與大房娘子多年未見,當年您的回護之恩她一直銘記於心,剛回京諸事繁雜,心有余而力不逮,還請大房娘子原諒則個。”

喜翠接過帖子和錦盒,帖子遞給姚瑩,錦盒自己捧著。

姚瑩打開帖子,是林楚鴻邀請她們母女明日去素影園賞梅。

“你家娘子這是明日要坐席?”姚瑩問。

墨畫說道:“大房娘子說笑了,我們娘子在建康認得幾個人呀,席面做出來可不好看。是七姑娘聽說素影園的梅花這會兒開得正好,便想去瞧瞧,又道昨日大姐姐幫她說了話,心裏感激,就想邀請大姑娘一道去賞梅。這不是七姑娘前幾日讓大姑娘繡那《孫子兵法》,擔心大姑娘還氣這事兒呢,臉皮薄,不好意思來,便央著我們娘子下帖子。”

姚瑩示意喜翠把錦盒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套頭面,正適合駱鳴雁這樣快及笄的小姑娘戴,靈動嬌俏,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看得出,這一套可不便宜。

四房都把台階搭好了,姚瑩心想,自己再端著未免顯得小家子氣,便順勢下了台:“小七是個好孩子,倒是我那姑娘,被我嬌慣得太過了,打外面聽了些不著調的話就亂學,也不想想,被有心之人聽了去,這不挑撥她們姐妹親情麽。”